中午了,周序音失魂落魄地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她身上虽然完整未被弄乱,但也被薛景何隔着衣裳摸得差不多了,薛赫言见她不稳就要倒下,连忙跑来扶她,“怎么了?”
她抬眸看一眼薛赫言,眼泪扑簌落下,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默默承受。而后薛景何从身后走来,仿若无事道:“杵着作甚?用膳。”
方才在马车里薛景何就已警告过她,叫她不许声张影响了表哥后面在武林大会上的发挥,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薛赫言却什么也不敢说,“……”
薛赫言还以为她在忧心武林大会之后的事,抱住她道:“没事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的。”
周序音见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薛赫言又离她这么近还是想要说出口,便揪住他的衣服泣不成声道:“……他……摸我……”
薛赫言听不太懂,“……什么?”
周序音解释不清,直接将薛赫言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再饮泣吞声道:“舅舅他……摸我……还让我……叫他爹……”
薛赫言一瞬如天打雷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她现下完好无损也看不出什么来,周序音一下将他抱紧,怕被薛景何发现,颤抖得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再动,更不要回头,就当是两个人在拥抱。
薛赫言握紧了拳头,百般滋味一瞬涌入心头,冲上脑袋,愤懑到无以名状,一字一句地确认道:“父亲……他碰你了?”
周序音埋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他是不是……还要挟你了……”
周序音连忙又点了一下,薛赫言再低头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也是痛心疾首,恨到发指,但他此刻只能抱住周序音安慰她道:“……不怕……不怕!”
薛赫言红着眼眶跟她抱了良久,直到周序音平复了些许心绪,才箍住她的肩膀道:“我会记着的,阿音……我们先去用餐,不要被他察觉。”
薛赫言连着换了好几口气,就是忍不下这股冲动,但无论如何,这个节骨眼不能出事,他若跟薛景何闹翻只会于自己不利,“待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由我来讲。”
周序音连连点头。
薛景何那边差不多快用完午膳了,周序音才被薛赫言拉着来到膳堂,“……父亲。”
“杵那儿那么久,不用膳了?不赶路了?”
薛赫言一只手抓紧了周序音的,一只手在桌下按紧了自己的大腿,忍住所有情绪平静道:“阿音她心情不好,我想再多陪她一会儿。”
薛景何道:“整日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父亲不明白吗?她不想嫁给谢新朝,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再跟我温存一会儿。”
薛景何不耐烦道:“那由不得她,不要以为自己是薛家的小姐就可以任性狂妄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你爹娘既然不在了,我这个自小照顾你的舅舅便是你爹,要替你做这个主。”
他说“爹”这个字的时候,薛赫言差点儿没忍住,恨不能上去给他一拳,他闭了下眼睛心想着当初还不如不追查他身衰力竭的原因,让他被母亲毒死了算了。好在周序音调整了过来,扣住了薛赫言的手向着薛景何唯唯诺诺道:“我……知道了,舅舅……我会好好听话的。”
她声音还有些发颤,薛赫言道:“阿音,下午你来陪我骑马吧,我俩好久没有共乘了。”
薛景何却直截替她拒绝道:“她一个大家闺秀骑什么马?坐我马车里来,别受凉了耽误行程。”
“那下午你睡上一觉吧?我看你心情低落,睡一觉或许会好些,我陪你。”
薛景何尚未开口反驳,薛赫言又道:“父亲的马车比较宽敞,我下午也坐一起吧,我还想再看看表妹。”
薛景何翻了个白眼,“随你们吧,反正也就这两日了。”
周序音吃不下饭,薛赫言忍着情绪吃下了些,又给她打包了些糕点带去路上,随后牵着她的手上了第一辆马车,薛景何本想跟上,后来想想还是不打扰他们,便走去了第二辆马车。
到了马车里放下竹帘后,薛赫言一下将周序音抱紧,一遍一遍地在她身后捋平着她的颤抖她的恐惧,“……没事了、没事了,阿音。”
他察觉到了,即便几经生死,周序音都没有现在这样害怕过,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这短短的一个上午可能成为她一生的噩梦,“对不起……对不起……阿音。”
他突然不想执行之前所策划的一切了,因为他不想让周序音再伤心欲绝。
躲在他怀里痛哭的周序音鲜少如此软弱可欺过,她哭的时候也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声张,薛赫言不禁心如刀割,落泪难忍,“……对不起、是我不好。”
是他没有用,是他爬得还不够高,若他有兰章成这般能力,鹭羽早就是他的了,周序音也不会受此屈辱,“……”
周序音哭着哭着声音终于小了下来,她一抬头双眼通红,满脸泪痕,薛赫言都不知从何给她擦起,“阿音……”
周序音痛哭流涕地恳求道:“我们走吧……”
薛赫言看着她,听她继续说道:“……离开鹭羽,好不好?”
周序音想要跟他私奔,她以前从不感情用事,一次也没提过私奔的事,无论被逼入何种境地,她都不会要求薛赫言为她放弃从前的人生,“带我离开……表哥……”
薛赫言想答应她,可理智告诉他答应不了,凭他的本事,他们俩逃出不多远便会被鹭羽的人找着,他们无处可去,除非逃去昭明神宫。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不想放弃已有的一切,也不想就这样忍气吞声地离开,他一定要站至最巅峰,达到薛景何无法达成的那个成就,然后再替周序音报仇雪恨,“……”
薛赫言迟迟不开口,周序音便知道他在为难,即便今日他都伤心落泪了还是没有失去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