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谢振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怒意，“让他滚出家门是让他丢人现眼去的吗？！看看！看看他干的好事！”
他指着屏幕上谢临“拎”着薇薇安的画面，又指向谢临喂奶时那副冷脸，最后手指狠狠戳在谢临沉默注视程澈的画面上。
“跟个下九流的戏子混在一起！还弄出这种不清不楚的眼神！他想干什么？！还嫌谢家的脸丢得不够干净？！”
“老爷息怒……” 陈伯小心翼翼地说，“少爷他……可能只是配合节目效果……”
“配合？！”
谢振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青瓷笔筒嗡嗡作响。
“配合到把那个程澈藏的药都看在眼里？！配合到用这种眼神看一个老赖的儿子、一个被圈子踩进泥里的垃圾？！”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林家那边刚有点松动，这逆子就给我搞出这种丑闻！还带着只野猫上节目？！叫什么？‘谢老头暴毙’？！他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陈伯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谢振廷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程澈那张苍白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厌恶和冷酷的光。
“查！给我彻底查清楚这个程澈！他那个躺在医院的老娘到底什么病？他吃的什么药？八年前的事，还有谁知道！一点一滴，我都要知道！”
“是，老爷。” 陈伯立刻躬身应道。
“还有。”
谢振廷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告诉那个逆子，玩可以，但给我记住他的身份！再让我看到他和这个程澈有什么不清不楚，或者再弄出这种丢人现眼的场面……他母亲留下的最后那点东西，就别想再碰！”
提到“母亲”，谢振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深的戾气取代。
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污秽之物：“滚出去！”
陈伯无声地退下。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谢振廷一人。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璀璨，车流如织。
谢振廷拿起手机，屏幕上是程澈一张模糊的旧照，少年时期的程澈，眼神清澈，笑容带着阳光。谢振廷的手指划过照片，眼神阴鸷。
“程澈……”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八年了，阴魂不散。看来当年星辉给你们的教训，还是不够疼。”
城市另一端，廉价出租屋内。
程澈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而苍白的脸。
屏幕上，是各种关于他的热搜话题，那些恶意的揣测，不堪的辱骂，对他家庭的窥探……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老赖之子滚出娱乐圈！】
【程澈卖惨实锤！心机婊！】
【吃的是什么药？精神病？别传染给谢少！】
【看他最后那衰样，家里死人了？活该！】
他猛地关掉手机，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冷汗浸湿了鬓角。茶几上，放着那个旧保温杯，旁边是散落的白色药片。
是医生开的，用来控制他日益严重的焦虑和失眠。
医院那边，母亲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但医生的话像巨石压在他心头。
“情况很不乐观，需要尽快做配型，手术费用和后续……不是小数目。”
钱……钱……钱！
参加这个综艺的预付款，几乎都填进了医院的窟窿。
他需要热度，需要曝光，需要这份工作！可现在的舆论……谢临会怎么看他？
谢家……那个只手遮天的谢家……会不会再次对他赶尽杀绝？
他想起小木屋里，谢临那沉默而复杂的注视。
那眼神里没有他预想中的鄙夷或质问，反而像是一潭深水，让他看不懂，却莫名地……心悸。
还有他慌乱中抓住谢临手腕时，那微凉的触感和坚硬的骨节……程澈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不合时宜的、该死的悸动甩出去。
自我攻略也要分时候！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经纪人李薇。
程澈深吸一口气，接起，声音沙哑：“薇姐……”
“程澈！你看热搜了吗？！”
李薇的声音又急又气，“这舆论对你太不利了！全是黑通稿！肯定是有人搞你！”
“我知道……”程澈无力地说。
“知道有个屁用！你得想办法！”李薇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个药……真是抗焦虑的？没什么别的吧？”
“就是医生开的药！”程澈有些烦躁，“薇姐，我现在……”
“我知道你难！”
李薇打断他，“但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节目组那边联系我了，虽然舆论爆炸，但关注度奇高！你和谢临的‘惊吓CP’现在热度是第一！王胖子乐疯了！他让你无论如何稳住！第二期录制后天开始！”
“后天？”程澈一愣。
“对！地点在温泉度假山庄！主题是‘心跳升温之亲密时光’！”
李薇语气带着点兴奋和算计，“程澈，这是你的机会！黑红也是红！你和谢临的互动是最大看点！给我抓住他！制造话题！越暧昧越好！甭管真的假的，先把流量和钱赚到手！你妈的医药费才有指望！”
暧昧……抓住谢临……制造话题……
程澈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的辱骂，再看看茶几上的药片。
为了钱，为了母亲，他真的要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去刻意讨好，甚至利用那个捉摸不透，危险又迷人的疯子吗？
电话那头李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第二期的安排和“攻略”。
程澈却感觉一阵强烈的反胃和眩晕袭来。他捂住嘴，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哑声道：“薇姐……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挂断电话，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映在程澈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温泉山庄……亲密时光……
谢临……
程澈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冰冷的绝望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他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明知前方是危险的火光，却为了那一线生机，不得不振翅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