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新娘直挺挺向后倒去,状似惊厥。喜娘慌忙接住新娘,几婢也围了过去。
诸葛顺平牙关咬得死紧,从牙缝挤出几字,“礼成,开宴。”又厉声道:“还不将新娘送入洞房!”
随着诸葛顺平离开,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满堂宾客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余青竹凝望新娘离去的方向,眉间凝起担忧——方才盖头垂落的瞬间,他瞧见新娘耳垂朱砂小痣,若非交颈缠绵,实难发现此处隐秘,怕是连新娘本人都尚不知情。
——————
喜娘并几婢子前后簇拥着花酿往洞房走,诸葛顺平紧跟其后,嘴角紧绷。
几人大气不敢喘,连脚步都放得极轻,唯恐惹恼这尊玉面阎王。
外人都道诸葛大夫温润如玉,她们这些府内仆婢自是见过他的残忍手段,人前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人后却是杀伐狠戾的阎罗,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倒叫她们怀念岳姑娘当家的日子,虽说她在外名声狼藉,初入府时,府内无人不在背后嚼她舌根,偏偏她接手后,内外事务井井有条,赏罚分明,从不无故惩罚。
终于将人送进洞房,几人逃似的夺门而出。
诸葛顺平一把掀起盖头,随手丢在地上,俯身查看花酿情形,见她只是迷神药效已过,并无大碍。
他坐在床沿,为她拂去鬓间碎发,“姐姐,你是我的妻了。”
当年,少女执剑杀出一条血路,护他回到关州。正逢伯父家长子溺毙,为掩盖他的身份,便将他充当亲子抚养。
而她伤得极重,遍身血痕,她身形纤薄如纸,蜷缩躺在床上,只占一角,几乎要被锦被淹没。一路走来,她数次救他于危难间,凌厉的剑光,翩飞的身影,早已在他心中筑起神坛,而她便是坛上神女,竟叫他忘了——她不过只长他几岁。
他暗暗下决心,日夜研习医书,苦学医术,只盼她受伤时,他能叫她少挨些苦。
可等她痊愈,她抓起那柄剑,悄无声息离开。连一句道别都没有,遍寻不得,从那时起他心里就生出执念——她是天际翱翔的苍鹰,但他却欲困她于一方天地,成为他的......独属他的笼中雀鸟。
他取出怀中瓷瓶,里头是他从中原寻来的化功散,内力再强的高手,服下此药也得内力尽失,化为虚无,形同常人。
“姐姐......酿儿。”他喃喃道:“莫要怪我,我只再不想你离开。”
这洞房特意选在她常落脚之处,屋内陈设布局都依着她的喜好。
他拔开瓶塞,捏住她的下颌,拇指试图撬开紧闭的牙关,手指上还有她咬的伤口。
江湖险恶,暗算谋害之事层出不穷,一个打盹的功夫就有可能丧命,花酿连昏睡都保持着警惕,这是多年刀口舔血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