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酿蹙眉,暗自蓄力。
见花酿有硬闯之意,小厮哭丧着脸,“姑奶奶,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了。您若是有个闪失,老爷定会拔干净小的这层皮肉。”
小厮年纪不大,勉强到花酿肩膀。
“你怕是拦不住我。”
“小的拦不住你,但是它能啊!”说完,小厮将手中锁匙抛向院外,两人交谈间,他从内将门落了锁。
“......”
晚间,诸葛顺平来看她。
他进去,花酿倚在窗边,指尖轻敲窗台,似已等他许久。
她开门见山,“解药呢?”
诸葛顺平停在离她三步的地方,“这几日府内筹备婚礼,许多事情都得我点头,实在抽不开身,待过了这阵,我得了闲,便着手为你配药。”
“我有东西落在先前歇脚处,我去取了便回。”
“今早有人送了包袱过来,说是你的物件。”他轻拍额头,“倒是忙昏了头,竟忘了此事,天色已晚,我让王掌柜明日一早送来。你暂且待在此处,若是嫌闷,便叫天冬带你在府内逛逛。缺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
他走至她的身侧,揉揉她的头顶。花酿拍开他的手,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悻悻收回袖中。
“别让我担心,好吗?”
花酿不喜他的亲近,别过脸看月,从鼻间挤出一个“嗯”字。
雨停云散,难得有月。
香铺伙计清点好账目,整理好凌乱的柜台,掀帘进了后堂,“小余师傅!”
人从大瓷罐后露头,望向他的方向。
“小余师傅,我先走喽,钥匙在老地方。”
他点头了然,看见伙计身影消失在帘子后,才低头继续挑拣香料。
拣料、洗料、切料、煮料......
一环扣一环,他极有耐心地忙到了很晚。
他锁好门,背着竹篓,一个人贴着墙根,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偶尔惊得院内狗吠。
以前他知道那些人家养狗,走过时会特意放轻脚步,许久没走过夜路,竟是不知谁家养狗,谁家不养了。
月光浅浅撒在青石板上,有月影跌进水洼。天终究会亮,梦终究会醒,月终究是要回去的。
他推开院门,没有烛火,没有声音,院落安静得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依照往日的习惯,他卸下竹筐,摸黑点了灯烛,打来冷水盥洗,一人用的水量,不值得多费力气生火。
路过那间房时,他打开房门,今早已经收拾过一遍,整间房按照原先的模样放好。
今早他将她的物什全部收好,都装不满一个包袱,拎起来轻若无物。忽然间想起什么,他翻出自己积攒的铜板,尽数塞进钱袋,好让那包袱不那么轻,分量重一些。都说行客对故地的牵念深浅,取决于离别时行囊的轻重。包袱重一些,思念会不会深一些。
他站了一会,轻轻掩上门,回了庖屋,继续歇在那两根长凳上。
又像从前一样早起,随便煮点什么,便是他一天的饭菜。整日待在香铺后堂,从早忙到晚,甚少与人交流。
生活于他而言,无非日复一日,重复枯燥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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