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竹点头又摇头,吴仕达不解其意,“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还是伙计替他解疑,“他的意思是,考虑好了,不同意。”
“...”
吴仕达不想放弃,“你若随我回关州,进墨香居制香,定不会叫你寂寂无名。”
他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余青竹还是摇头。
吴仕达见他摇头,不忍心错过如此人才,情不自禁去拉他的衣袖。
“公子如此手艺,埋没于此实在可惜。”
余青竹抽回衣袖,蹙眉退后一步,取出怀中纸笔,写下:此铺乃先父心血。
字迹清隽,字如其人。
吴仕达一怔,这才注意到他至今未发一语。
原来是个口哑的。
吴仕达忽生几分怜惜,心中仍不甘,但知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既如此,吴某可否以私人名义,邀公子过府制香一日,车接车送。”
余青竹片刻后点头。
送走吴仕达后,已差不多傍晚。余青竹收拾好后堂,和伙计打过招呼后,便出了香铺。
伙计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犯嘀咕。小余师傅往日里恨不能住在香铺,便是香铺歇业,他也要在后堂制香到深夜。近些时日倒是一日比一日走得早,今日甚至还未到散工时辰。
“怪了......”伙计挠了挠头,继续整理柜台。
余青竹走出香铺,并未回家,而是取道窄巷,行至一处脂粉铺子。
看店的是一名妇人,正擦拭柜台,“俊公子要些什么?”
余青竹目光在货架上逡巡,指向一珐琅小盒。
妇人道:“茉莉发油,公子要送心上人?”
余青竹低头拿钱,耳根却有些红。
妇人收过银钱,见他不语,只当他面薄,笑着将发油放入匣中,又取一丝帕放入,“赠品,姑娘家都喜欢。”
余青竹踩着湿滑的山路往下走,停在一处往下瞧,往日这时候,小院总闪着微弱烛光,胜过万家灯火。
可今夜,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漆黑。
他发足狂奔,泥浆在脚下飞溅。
余青竹喘气推开院门,四下寻找,却不见她。
他点亮灯烛,昏黄的光晕开。
廊下随风而翻的书,竹筛里放好的香料,还有被随意丢弃在院中的木棍。
他俯身拾起那根木棍,尾端已被磨得发亮,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再走几步,他看见门槛处挂着一片衣角,并不是她所穿之物,是其他人的。
她非自己离开,而被人劫走。
想到此,他丢掉衣料,走进庖屋取刀,匆匆写下几字,吹熄灯烛。
只听利刃划开皮肉的沉闷声,温热液体喷溅,余青竹踉跄倒地不起,喉间发出“嗬嗬”声响。
满室俱寂,本该气绝的人儿突然抽搐,而后如提线木偶般诡异支起身,黏稠的血浆从发梢滴落,腥臭无比。
“啧,真恶心。就不能换个干净点的死法?”
他的声音嘶哑不成调,满室寂然,格外瘆人,
他拾起血泊中的字笺,厌恶地甩掉血水。
她有难,速去。
一抹月光投入,正到他染血脸上,面颊皮肉有活物蠕动,似以他皮肉为湖,几尾小鱼游弋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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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仕达从马车下来,到了诸葛府门口,他顿住脚步,竟忘了问那外地女子去向。
他赶忙步入府内,找诸葛顺平言明。诸葛顺平大喜,急忙唤人套马。
岳凉站在门外听见,不动声色进去奉茶。
吴仕达拱手,“想必这位便是岳姑娘......”
诸葛顺平扯了他走,“快些走。”
两人匆匆与她擦肩而过,从头到尾,诸葛顺平都未看她一眼。
岳凉放下茶盘,眼神就像淬毒一般,眸色阴沉。
她唤来贴身婢女,“安排车马,我要去赵府。”
花酿,我本无心杀你,可如今梗在我心中这口气,你不死不消。
诸葛顺平和吴仕达赶到余氏香铺,铺门紧闭,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