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袭来,他急步后退,欲拭去眼中异物,奈何无用,只能强忍疼痛,紧皱鼻头,双眼留出缝,试图辨认花酿方向。
花酿当机立断,趁他双眼不辨方向,早已跃上山坡,举起石头砸向他的右臂,趁他吃痛弃剑,立马矮身夺剑。
衙差一脚踹来,正好踹中花酿心窝,花酿痛呼倒地,之后再无声响。
衙差见她如此不堪一击,心中难免起疑,但想到她坠落山崖,定是受了极重的伤。
不过强弩之末,他稍稍放松警惕。
“花样繁多,可惜活得过初一,活不过…”
瞬息之间。
“噗”
利剑入血肉的沉闷声。
花酿暴起偷袭,捡剑刺向他的喉间,鲜血喷洒而出。
她放剑滚开,衙差轰然向前扑倒,颈后没出全部剑身,当场毙命。
花酿忍痛起身,用脚拨开他的后领,瞧见一复杂诡异的图案,如她所料,暗香阁余孽。
“话多。”
江湖生死对弈,最忌逞口舌之快。
林中鸟拍翅而起,再看底下,再无花酿身影。
花酿服下的紫金丹,是神药也是毒药,它能使伤病之人恢复如初,归根究底不过是借寿而用。
紫金丹只是暂时抑住伤病,并不能根除,吞丹之人若五日内不服下解药,便会暴毙而亡。
至于它的解药,早在某日,不慎遗失。
花酿本打算先回宗门,知会一声。
奈何蜀山布满暗香阁眼线,只怕还未到宗门下榻之处,就已被暗香阁擒获。
只能先南下寻药,再图后计。
------------------
有船队停靠码头,人头攒动,大汉喊着号子搬运货物,一派热闹非凡景象。
女子凭栏而站,容貌姣好,体态优雅。衣着虽然朴素,但布料纹样可见一斑,一瞧便知是寻常人家养不出的女郎。
赵秋儿高高在上,低眼看向人群,正巧同花酿的目光撞在一起。
花酿此时画粗了眉,着一身粗布短褐,混在人群毫不起眼。
赵秋儿浑身僵硬,死死盯住花酿,扶住船栏的手泛起青筋。
旁边的丫鬟注意到赵秋儿的不对劲,她出声呼喊,“小姐?小姐?”
赵秋儿双眼发直,恍若未闻。
丫鬟只得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小姐你怎么了?”
赵秋儿回过神,人已经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赵秋儿立马吩咐后面的侍卫,“拦住所有人出码头,就说赵家丢了货物。”
须臾,一瘦弱男子被抓到了赵秋儿面前。
贼眉鼠眼,分明不是之前那人。
赵秋儿盯着他,“这身衣裳谁换给你的?”
男子抖如筛糠,“我…我不知道啊,醒来…醒来就这样了…我没有…没有…”
“如实招来!”
随着赵秋儿的一声冷喝,侍卫顶剑出鞘,恐吓男子。
男子感受到颈后冰冷的触感,呜哇一声,瘫倒昏死过去,裆间一片湿意。
赵秋儿知问不出信息,心里有些烦躁,“拖出去扔进江里,过水清醒后打发走。”
有人低头过来抓走男子,接着赵秋儿唤来随行的管事,“船上可有异常?”
“老奴已经将船搜查了一遍,并无可疑人物。”
“我的舱室呢?”
管家挠头,“尚…尚未。”
小姐的舱室,借他十个胆子,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搜啊。
“去搜,仔细一点。”
外间传来落水的声响,议论声沸沸扬扬。
一番搜查下来,天色已晚,还无一丝踪迹。
码头滞留的人有些不耐烦,一人起头,皆埋怨赵家起来,码头人群躁动起来。
“搜也搜了,查也查了,还不放我们走,难道还能丢了玉玺不成?”
“管你玉玺还是兵符,拘我们半日,一粒粮一滴水不给,快点放老子回家。”
“…”
“有人昏倒了!”
众人连忙让出场地,只见一文弱书生扶着肌肉虬结的大汉。
众人一滞,大汉脸色红润,粗气带起唇上的胡须,一颤一颤,不像真晕,倒像装晕。
书生见大家呆滞,心一狠,气沉丹田。
“早闻关州赵家富埒陶白,雄踞一方,可这里是青州,容不得你们赵家罔顾人命,横行霸道,请阁下放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
“放我们回家!”“放我们回家!”“放我们回家!”
“…”
众人情绪高涨,甚有人踩住大汉的手,大汉惊坐起骂了两句,挪地方继续装晕。
赵秋儿无法,只得下令放人,她嘱管事安排好货船,“我有事需停留青州数日,归期不定,刘伯先行归家报信。”
赵家货船休整一会,便趁着夜色驶离港口。
赵秋儿心烦意乱之际,突然瞥到路上有一人,正是之前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只见他衣物干爽,并不像泡过江。
赵秋儿揉揉眉心,“是谁负责扔他下江?”
“好像是码头的伙计。”
赵秋儿深吸一口气,顿悟其中门道,“回码头。”
风起,有声音被送过来。
“赵家小姐真是个卵泡头,还想扔爷爷我下江?小心我一巴掌叫她下不来床。”
一行人爆发出死一样的寂静,最后还是赵秋儿开口。
“柳佐柳佑,下手麻利点,别留痕迹。”
两人意会,“遵命。”“遵命。”
等赵秋儿赶回去,见到的只是空无一船的码头。
江水浪花翻滚,船队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