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见地上的人始终没有回应,逐渐开始不耐烦。
“又没捅到你声带怎么哑巴了?”她握着剑柄,用剑身拍了拍“余瑾汐”的脸。
谢清流将她拽了回来:“差不多行了,就她这样你还指望她说得出话?”
玲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感无趣便将剑收了回去。
她听到“余瑾汐”咳嗽了几声,随即张嘴说了什么,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莫景言注意到了,上前揪起“余瑾汐”的衣领:“你说什么?”
“余瑾汐”费力的凑到他耳边,嘴里每说出一个字就有鲜血在往下流:
“又见面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
鲜红的液体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他的手握住刀身,把刀从腹部拔出。
“你找死……”莫景言手中寒光一闪,霄落剑朝“余瑾汐”劈去。
“余瑾汐”侧身躲开,锋利的剑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小口,血花四溅。
“师尊!”陆子喻上前扶住莫景言,神情有些慌乱。
“这壳子是真不好用。”“余瑾汐”叹了口气,“和你们捡的那僵尸一样,中看不中用。”
“你夺舍余瑾汐是有何目的?”莫景言啐了口血,将陆子喻推开,再次提剑挥去。
“余瑾汐”双手背在身后,灵活的躲开每一次攻击:“年轻人脾气这么暴做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那把刀又抵上了他的脖子,“余瑾汐”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再动一下我便杀了你。”
小玲儿被吓傻了,整个人跌坐在雪地中,腿软到站不起身。
“哥哥……”小玲儿无助的望向江听屿。
见谢清流拿出了慰苍琴,江听屿抱起小玲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乖,该走了。”
空灵的琴声响起,幻境变了个样。
木屋更加破烂不堪,门口挂着的物品也都消失不见,换成了白布,纸钱散落的满地都是。
趴在江听屿怀中的小玲儿不见了,就连那个“余瑾汐”也倒在雪地中。
莫景言这才用手捂住腹部,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出的气化为白雾消散。
不远处传来动静,几人不约而同查看,看到这幅场景,都愣住了。
“这个已经发霉了,吃不了了。”男孩穿着黑斗篷,手里握着馒头。
小玲儿看着他手中的馒头,又看着那块已经发霉到分辨不出是什么的烧饼,她咽了咽唾沫。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哥哥,我冷……”
男孩将黑斗篷脱下,盖在小玲儿身上开始介绍起自己:“我姓谢,单名一个增字,字清流,叫我谢增就好。”
“谢清流……”江听屿下意识看一下旁边的谢清流。
“这幻境已经到六年前,这小孩你也认得出来,是我。”谢清流说道。
小玲儿咳嗽了几声,血沫溅到小谢增那仿佛一尘不染的白衣上。
“你,你怎么了?”小谢增着急忙慌的站起,把馒头塞进她手中,“我去叫我师尊过来,你等等,马上就回来。”
在小谢增离开后,她再也撑不住,如同凋零的花一头栽进雪里,抑制不住的呕吐。
每吐出一口血她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吐出,痛不欲生。
带有血腥味的液体混合着灵根碎片从喉间涌出,染红了她整个视线。
小玲儿头发凌乱,沾着粘稠的血液,哪还有初见时那样的整洁。
她那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小脸已无半点血色,无助的蜷缩身体,她浑身发烫,神志渐渐模糊起来。
“别看了。”玲儿偏开头。
听见她本人开口,谢清流轻轻拨动琴弦,幻境破碎,陷入黑暗之中。
这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上铺着一圈的石头,还有几张符纸悬在空中。
离他们不到几丈的距离站着名女子,女子微微侧身,嘴角有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是……真正的余瑾汐。
这时的余瑾汐和刚才被夺舍的完全不同
“你来了?”余瑾汐开了口,“小妹都长这么大了啊。”
“……”
“知道吗,我死前留下了这个阵,将残魂困在阵中,幻想跟你和婆婆在一起,不愿离去。”余瑾汐自言自语,迈着步子走到玲儿跟前。
“你是怎么死的?”玲儿嗓音像被刀子刮过一般。
“我?”余瑾汐指向自己,“六年前为阻止雪崩波及到华年城居民,我耗尽了灵力,灵根破碎,与凡人近乎无异,自己被淹没到雪中。”
“你瞒了我多少事情?”玲儿抓住她的肩膀。
“抱歉啊,姐姐是雪女,但姐姐从未害过人,是以处理邪祟为生,这阵也该破了,要你亲自动手。”
“余瑾汐!”玲儿忍无可忍,狠狠的推开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灵力耗尽了还能维持住这阵久久不散。”
余瑾汐神情露出几分忧伤,但还是沉默不语,静静的听着。
“你以大家对你的记忆作为灵力的交换。”玲儿泪水夺眶而出,宛如断线的珠子坠落,难以拾起,“我破了这阵,你的残魂就会消散,大家都会忘了你,包括我也会。”
她握住玲儿的手放在一张符上:“撕了此符,将石头全破坏阵就能破大半,说出你愿遗忘我阵就完全破了,我自然也该离开了。”
玲儿肩膀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忘了我吧,我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你破了这阵,你和他们都能出去。”
“可是……大家都会遗忘你,我不想忘了你……”玲儿的目光深邃而悲伤,与那年在雪中独自哭泣的小玲儿身影重合了。
余瑾汐在玲儿耳边吹了口气:“跟着我的动作,划破手指。”
玲儿失去意识,不受控的拔出剑往左手食指上划出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