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深处,南贵妃所居的紫瑛宫本应是一片静谧之地,此刻却被一股汹涌的怒火搅得鸡飞狗跳。南晓棠如同一头发狂的母兽,一跨进寝宫门槛,便猛地伸手扫向身旁的雕花案几,那案几上摆放着的精美瓷器、珍玩摆件瞬间遭了殃,“噼里啪啦” 地摔落在地,碎成无数片,清脆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寝宫内回荡,恰似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重重宫墙,宣泄出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愤懑与不甘。
霜芋原本正在偏殿整理衣物,听到这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手中的绫罗绸缎也顾不上放下,匆匆忙忙朝着主殿奔来。一踏入殿内,便瞧见满地狼藉,南晓棠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还在不停地伸手去抓那些触手可及的物件,继续疯狂地摔砸着。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霜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南晓棠猛地转过头,脸上的妆容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活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她贺姝宁以为她是谁?”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若不是仗着她父亲是尚书,在朝中有些势力,她凭什么能登上皇后的宝座?哼,不过是多读了几本酸溜溜的圣贤书,就敢在众人面前摆出那副母仪天下的假惺惺模样!她……” 话还没说完,霜芋一个箭步冲上前,神色慌张地用手捂住了南晓棠的嘴,两人差点因为这股冲劲而摔倒在地。
“我的姑奶奶呀!” 霜芋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却又充满了惊恐,“您可千万不能再这般口无遮拦地乱说话了!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耳目,您要是再这么肆意妄为,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别连累了奴婢呀!”
南晓棠用力地甩开头,将霜芋的手甩开,双眼怒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捂本宫的嘴?” 她大声质问道,语气中满是高高在上的威严与愤怒。
霜芋不慌不忙地往后退了一步,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绣着精致花纹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随后,她恭敬地低下头,说道:“是,奴婢只是娘娘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刚刚实在是情急之下逾越了规矩,请娘娘恕罪。”
南晓棠狠狠地瞪了霜芋一眼,随后一屁股瘫坐在一旁的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道:“霜芋,你说,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登上那皇后的宝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与渴望,仿佛在向霜芋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霜芋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担忧。“南晓棠,您是不是疯了呀?” 她忍不住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贵妃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您如今已经身处高位,难道还不满足吗?”
南晓棠转过头,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怨愤。“当初,我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地去接近贺姝宁,还有那个毛戈璃,我所付出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如今这个贵妃之位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逐渐提高,“凭什么那个毛戈璃,不过是一个出身江湖的野丫头,却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王府的正室,尽享尊荣,而我却只能在这后宫之中,屈居人下,当个什么贵妃?”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命运的不满与抗争。
霜芋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南晓棠,让她安稳地坐上椅子,劝慰道:“娘娘,您可别不知足了。比起这后宫之中的大多数人,您已经算是好命的了。您想想那些在冷宫之中孤苦伶仃、无人问津的妃嫔们,再想想那些在掖庭辛苦劳作、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一面的宫女们,您如今的地位和待遇,不知道是她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娘娘,陶宰相求见。”
南晓棠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听到这句话,猛地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又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起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这才说道:“宣。”
不一会儿,太监引着陶执钧走进了寝宫。陶执钧身着一袭黑色的官袍,上面绣着精美的仙鹤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显得威风凛凛。他一走进殿内,便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臣参见贵妃娘娘。”
南晓棠微微欠身,急切地问道:“宰相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能助本宫摆脱困境、更进一步的妙计?”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陶执钧神色严肃,目光深邃地看了南晓棠一眼,说道:“娘娘,您如今贵为贵妃,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必须万分小心谨慎。这后宫之中,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可就真的会回到从前那不堪的日子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南晓棠的心上。
南晓棠听到 “回到从前” 这几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失声道:“我不要回到从前,我绝对不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在辛者库中受尽折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