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音说完就晕了过去,李溪刚要扶她时,额头上突觉冰凉,他抬头,水液沿着他的脸中的轮廓流下。
“下雨了,快把地上的伤员们搬走!”
此起彼伏的士兵呼喊声里,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了下来,刚刚被鸟群放出的阳光,这时被乌云覆盖着。原本还残存在空气里虫类燃烧后的油香,被雨水浇落,淋在它们烧得焦黑的残躯上,黑色的物质和着雨珠淌到了地下。
李溪看着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虫尸,说道:“先把暂音抬进去吧。”
过了一会儿,待一切收拾妥帖后,李溪一人留在了自己的营帐内等着温叶。
“丞相。”温叶一撩帘,就看到在帐内正襟危坐的李溪,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后,示意温叶用提前备好的帕子擦一擦身子和衣服。温叶依他的意思将头上和衣上的雨水擦干后,李溪让他走到桌前,将一杯散着热气的姜茶推向了他。
“现在天还冷着,先喝点儿这个暖暖身子。”
温叶听话地抿了几口后,将杯子捧在了手里,耐心等着李溪开口。李溪正色道:“可有虫子去往粮草那边?”
温叶沉默地摇了摇头后又说道:“只有零星的一两只,但都是咬在人身上。”
李溪听他说完,心中的猜想更加得到了证实,但他还有很多的疑问。温叶见李溪眉间疑云不散的样子,想起此次虫灾确实蹊跷,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丞相是知道了麻南城召来这些蝗虫的目的?”
李溪对他说道:“我应该是知道了,但这里面还有许多我不明白的地方。”
温叶头往一侧偏了一下后,说道:“噢?”
李溪把之前暂音说的话告知了温叶,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看到那群蝗虫皆只攻击阿缨的时候,便猜到那两人的目的是为了阿缨,但既是如此,今早她和赵良恩见我时,却没有说过她昨夜有在麻南城中遭遇过袭击,这是为何?若是要取阿缨的性命,昨夜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他这些问题说出,也引起了温叶的深思,是呀,为何要挑今日白日动手?
李溪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按照他们第一次袭击岐营时的情况以及暂音所说的那些话,那叫方霄的人,似乎更擅长御蛇,但这次为何又选择了蝗虫?”
种种不合常理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往往指向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他温叶既能揣摩出一分,那李溪就能知道个八分。于是,温叶对李溪说道:“丞相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了吧。”
李溪点了下头道:“对,这些迹象看起来,对方对阿缨处处留了余手,并不想要她的性命。如此说来,是她身上别的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东西呢?”
温叶被李溪的话引着思考,李慕缨这个人,心思单纯得要命的同时却有着令人望尘莫及的能力,什么样的人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又是什么样的人敢贪图她身上的东西?他不知该对那两人夸一声勇还是道一声笨呢?
“总之,在一切未明了的时候,这些日子就让阿缨呆在自己的帐里,那里也不要去。”
温叶听了李溪的话,觉得他的担心属实有些多余,说道:“丞相,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过度保护阿缨······”
“不!”李溪立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能让阿缨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
温叶瞧着李溪痛下决心的样子,不好再劝些什么,但他的心里却是想着:李慕缨那样的神力,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能威胁到她呢?
几日后,温叶踩着泥地上积下的水坑,脚边溅起的水花,将他的裤腿打湿,他看着地上的水潭,他依稀记得昨日瞧见时它还没有这么大。
“说来,这雨也下了有好几天了吧。”与他同行的桑泊将伞朝后移了一下,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一旁的傅楼说道:“桑泊你不知道,南方每到这个季节连下半个月的雨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着他回过头来问向温叶:“温公子,我听他们说你是从涞州过来的,那里到了春天还会下雪吗?”
“啊。”温叶应了他一声后,说道,“我们那里除了夏季外,都会下雪。”
桑泊听他这么说,惊叹一声:“那夏天是不是也很凉快?”
温叶点了下头后,桑泊有些羡慕地说道:“真好,我家乡出门都是黄土,夏天的时候热死了。”
温叶却并不认同他的话,反是说道:“但我们那里到了冬季要比其他地方寒冷许多。”
桑泊不以为意:“欸,冬天要是冷了烧火便是,更何况我家乡那里的冬天也很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