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我随便拎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去给他们开门,“抱歉,我在换衣服……这么隆重的场合真不知道穿什么好。”
门打开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前两天见到的那位军官也在,他的身边还带着个脸上沾了些不情愿,却努力没有表现出来的年轻人。在见到我之后,军官稍微愣了一下——这样的愣怔只是一瞬间,哪怕浅淡的笑意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但男人仍是保持了严肃的表情。
“这位是李循,北京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之前当过兵。”他伸出手向我介绍了一下身边的青年,青年穿着一件做工有些粗糙的白色衬衫,外搭窄袖黑天鹅绒西服,这间西服看起来已有些旧了,和青年手上的白手套一样边缘起皱,略有抽丝,是经典的比亚莱兹式装扮。
我主动朝他伸出手,用中文说:“您好,李同志。”
军官怔了怔,李循也呆了那么半秒。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军官,却发现军官终于笑了起来。
男人笑着叹了口气,转头对青年说:“怎么样?这下不那么遗憾了?”
李循抿了下唇角,小声回复:“是……”
“窝窝囊囊嘀嘀咕咕像什么样子!大声回答!”
“是!”
“李循同志是这次陪你参加典礼的翻译和解说员,”在青年正声做出回答后,军官又转向我,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已经憋笑憋了半天的四位士兵,最终停在我的肩膀上,“霍尔先生……”
“是?”我下意识的学着李循的样子回答他,声音微微上扬,是个疑问语气。
男人略微倾身过来,作为军人,他就连上前半步,侧头说悄悄话这样的事都做的一板一眼,背脊直挺。我下意识的绷紧身躯,却是由于两辈子加起来接触过身份最高的人就是诺顿所致——在诺顿面前我从来不曾畏惧,那位典狱长已经被铜臭浸润透了,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股金属腐朽的味道。而在这位军官面前,我紧张的像就是个军训后要给教官献花的初中生。
男人侧头伏在我耳边,声音温润醇厚:“你的衬衫穿反了。”
“?”我本能的低下头,却见本该是胸口口袋的位置并无什么口袋,只有一片反缝的针脚细密的针线,线头从衣服侧边翘起来,连带着整条衣服缝制的短边儿都在空气中被展示的淋漓尽致。
那四名士兵终于像是得到了允许一样笑出声来,就连原本一脸不快的李循也不禁忍着笑别过脑袋,头顶的黑发随着肩膀颤动一翘一翘的,像是鸟儿脑袋顶儿的冠羽。
“去换一下衣服吧,”他笑着对我说,“霍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