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失职。”典雄立刻拱手,单膝下跪道。
另一边,丁娟刚陪皇上用过午膳。皇帝有个习惯,每次用膳前,必要丁公公试味。
丁娟拿出一条手帕,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口向皇帝告假:“皇上,老奴昨日受了凉,一会儿就不陪您去皇后娘娘那儿了。”
皇上疑惑:“朕何时说要去东宫啊。”
“看来是老奴误会了。”丁娟马上弯腰屈服,又接着说:“奴才昨个听多了一嘴,说是皇后娘娘要翻查旧案,便以为皇上也要去。”丁娟是想来一个“先斩后奏”,跟东阁绑定,给自己上个护身符。
“旧案?”皇上眼镜瞪圆,“你说诬陷东阁的事?”
“奴才不敢。”丁娟赶紧跪下,“奴才只是听说,东宫只是扣了个东阁的宫女,说是要查。”
皇帝起身,盯了丁公公一眼,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甩了甩龙袖,大步离开。
宫女的事本就由东宫负责,皇上本不应、也不便插手。但是北疆的事儿,才刚刚压下去,这皇后又要将它挑起来。
蒙七七此刻才算是被抬了出来,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苏木安刚要叫人去通知太监司,那白布突然微微一颤,众人纷纷向前。
典雄便赶紧亲自上前查看,他将白布稍稍掀起,只见这人脸色发黑,嘴唇已经看不出血色。他摸摸鼻息,甚是微弱,刚想宣太医……
苏木安连忙对身边的宫女说:“这里离东阁最近,去叫那个巫医来看看,还有没有的救。”
连蘅刚收完膳食处的盘子,腰背正痛,一个宫女拉住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正好碰上准备去藏书阁的苣儿,那宫女便跪下说:“娘娘,苏木大人在慧月阁救人,需要连蘅过去一下。”
苣儿点头,不发一言。
二人便转身跑远了,苣儿看一眼连蘅的背影,又漠然低头。
连蘅再次看到蒙七七,还来不及惊讶,就先将随身带的定心丹给七七喂下去,然后对苏木安说:“她中毒了,毒素扩散,三日内必毒发身亡。”
“中毒?”典雄心里大为震惊,这慧月阁自从失火后便几乎无人进去,怎么会有毒?
“你能救吗?”苏木安倒是显得淡定,那日他被苣儿下毒,连蘅隔空施术,都能把他救回来。不过转而又想,自己之前把这巫女当作扳倒东宫的工具,此刻她也未必能听他的。
“我,我需要银叶草。”连蘅施“清障”便能救,但身上没有“银叶菖蒲符”,只能束手无策。
“这草药太医局里会不会有?”典雄关切地问。
“不会,这草要在每年正月初一清晨,在深山浅溪边采得。”连蘅无奈地摇头。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那蒙七七却发出了微弱的呢喃。
连蘅连忙靠近她,俯身倾听,之后便突然翻开她身上的白布,在她腰间找到一个小瓶。
连蘅转身对苏木安说:“大人,可否取你手指血滴一用。”
苏木安便将手伸给他,连蘅拿出一根针,快速扎破,将血液收集在随身的空瓶中。
接着又对身边的宫女说:“麻烦你们帮我,我先背她回东阁。”那两个宫女便将七七抬起放在连蘅的背上。
“这是我们东阁新来的宫女,我会救活她的,麻烦两位大人了。”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小跑回了东阁。
一进院子就又刚好碰上了苣儿,她不知为何仍在院中驻足。
连蘅背着人,只好点头表示请安,见苣儿不多问,又赶紧将蒙七七背回自己的寝室。
原来七七随身带着的北疆的“糊涂粉”,恰好是银叶菖蒲磨成的粉。
她从衣柜里取出符纸,将粉倒在手里,咬破自己的手指,粘上这粉,唰唰地画上奇怪的符号,然后将符纸放在地上,取出苏木安的血浆倒在上面,随即开始默念心咒。
只看见那符纸一下子腾空而起,又呈螺旋状缓缓落下,接着便在地上颤动……
连蘅的脸上布满了汗水,眼泪也随即从眼角滑落。这七七中的毒,和上次苏木安中的毒,毒性相仿,却更加难解。连蘅感觉自己的身体自下而上开始麻痹,她知道巫术开始生效了。随
即又赶紧加速默念心咒,那毒血便渐渐从蒙七七的嘴里流出。
地上的符纸也分散、融化,最后消失了,只留下一滩发黑的水渍。
苣儿站在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推门。她知道巫术的生效,意味着连蘅又要受到反噬了。
果然,连蘅突然开始不停地干呕,由于她早上挨打之后就没有进食,此刻什么也吐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脖颈渗出,脸色也逐渐发白。
苣儿心里莫名紧张,她不由地捏紧拳头,又将双手交叠相握:记得上次在藏书阁,她不是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吗?这次为何要严重得多。
连蘅感受到五脏六腑开始隐隐抽搐,随即而来的就是剧痛和麻木的交织。她知道,这次“清障”,受到了最严重的三级反噬。当初苏木安有星盘护体,反噬程度最轻,只有一级;而这次救蒙七七,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早晨和苣儿对峙的画面——苣儿高立于前,冷冷地说着“既然想死,本宫自会成全”的话。
但耳朵里却清楚地传来苣儿的声音——“宣、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