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红光静静地浮在黑暗中,是那种夜视红外灯常有的颜色,平时看多了也就麻木了,不觉得有什么。
可就在这一刻,时无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眼球猛然一颤,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那监控器红光还在闪。
一明,一灭。
不规律地闪。
……闪?
那玩意不是红外感应器吗?不该是常亮的吗?他之前特地注意过,监控器就是恒亮的。
它什么时候开始“闪”的”?
瞬间,时无大脑轰地一声,背后一凉,整个人都僵在了床上。
不,那不是监控器的红外灯,而是一团一团黑漆漆、黏稠、形状模糊的“东西”正贴在他的窗口上。
那只红色的眼睛不停地眨着,一明一灭,像是在刻意模仿人类眼球的眨动频率,带着浓重的异样感。
时无的眼神微微一滞。
那正在朝牢房内窥视的红点仿佛是瞬间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球突兀地亮了一下,比刚才更红。
它在激动。
它发现他醒了。
时无瞬间屏住了呼吸,在极静的黑暗中,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猛烈跳动的“砰砰”的心跳声。
“吱……吱吱。”
一阵奇怪的声音忽然传来,类似柔软皮肉和金属表面的摩擦声,又似乎是某种湿滑的生物体,正贴在铁门外侧缓慢的蠕动。
“吱吱。”
声响沿着金属铁门的表面移动,一点点、一寸寸,像是想寻找一个可以钻进去的角落。
时无死死盯着那一团模糊的黑影,那玩意还在“看”着他,但它始终没能挤进来。
它进不来窗口。
这个认知就像寒夜里吹来的一阵春风,给了时无一点冷静的空间。
但很快,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哥?”
外面响起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
“外面好冷啊……你睡了吗?”
“哥?”
声音温柔得像是羽毛拂过他的耳尖,却又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近乎空洞的甜腻。
它在模仿那少女的声音。
“我好冷啊……你能开下窗户吗?”声音贴得更近了,就像是靠着时无的耳边低语,“哥……我真的好冷……”
它在引诱他回应。
时无闭着眼,脸上是近乎麻木的平静,没有任何动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仿佛真的已经重新陷入了梦境。
而门外那团黑影似乎“疑惑”了,擦拭铁门的动作变得更频繁了,带着一点点暴躁地拍着铁门的窗口。
而在这个时候,黑暗里,也渐渐地传来了一些轻微的动静,是其他囚室里的人也慢慢地醒了。
有人翻身,有人低声喘息,还有人试图适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可他们都同时默契地没有说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那个东西没有离开时无的门口。
它继续用着“少女”的嗓音,一遍又一遍试图撩开时无的沉默。
“哥,你在不在?”
突然隔壁也传来一阵小小的呼吸声,带着些颤抖,是那个真正的少女,她也醒来了。
正当时无就准备这么跟外面那个怪物对峙到天明的时候。
隔壁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非常非常轻的、几乎细不可闻的——
“咚、咚。”
两下。
非常清晰,节奏稳定。
她似乎察觉到了有个怪物在模仿她的声音,想要引诱时无的回应,然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靠近了墙壁,仿佛在传达:
那不是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怪物似乎是已经失去了耐心,连带着模仿的少女声音都诡异地改了腔调,变得尖锐而暴躁:
“哥,快开门啊,再不开门我就要生气了。”
下一秒。
“你他妈闭嘴啊!”
一道暴躁而嘶哑的吼声猛地从左侧牢房传出来,打破了黑暗的死寂,是那个中年男人,他似乎现在才被吵醒。
“死biao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鬼叫个屁啊?吵死个人了!”
那扇窗外,那团还在黏着他铁门的黑影,骤然停下了动作,像是听见了什么更感兴趣的声音。
然后,“唰”的一声轻响。
那团影子瞬间从时无的窗口滑下去,带着些黏腻感,蠕动着爬向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