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楼梯平台,离地不足三米。
时右西双脚站在这上面,却感觉每一个下一秒,都会失重坠落千里。
她紧张地盯着闻竹辛。
现场又陷入静止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胆怯。
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开口问出来的。
他什么意思。
“我想看。”
是什么意思。
……
时右西心脏砰砰直跳。
被暧昧不清的气氛,烧得脸上灼热,却仍要死死盯住闻竹辛。
虽然完全没想好对策,但这会儿不问清楚就是不行。
她攥紧拳头。
闻竹辛眉梢一抬,诧异时右西会这样问。
而后浅笑,低下头。几根刘海遮住他的眼睛,单看那剩下的半张脸,就知道他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打算。
时右西鼓起脸颊,现在占据上风的是她。
抬抬下巴,再问∶“嗯?”
强势地逼迫他开口。
跟当初在酒吧里,无论如何也要他当场叫出她的名字才罢休,同副架势。
闻竹辛酝酿半晌,才终于有要抬头的迹像。五指撩起额前刘海,露出简单处理好的贴着一张创可贴的伤口。
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时右西。
声音略微沙哑地笑问∶“你问哪一句?”
哪一句?
时右西皱眉,还没组织好语言开口反驳,先在对视中败下阵来,视线撇到一旁。
对着这张妖孽的脸,会被他带偏。
她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服装店,叹着气说∶“上一句。”
一举一动,悉数被闻竹辛收进眼底。
闻竹辛没有作答,而是慢悠悠地从口袋摸出一盒口香糖,又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像无事发生一样,伸手递给她,问∶“要不要?”
时右西扫他一眼,没接。
闻竹辛把手收回,挑了下眉∶“你想我是什么意思?”
时右西被他问住,没来得及怼,闻竹辛又轻笑着说∶“就字面意思。”
说完,耸了耸肩,叹气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提防我。站那么远,万一被他们看到,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又抬眼斜她一眼,淡淡道∶“你太在意我的事情了。”
时右西愣住,眨了眨眼。
我这都还没说话呢,哦,好话坏话就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但又像被一语道破。
确实有点。
可是归根结底,那还不是他的错。
时右西黑着脸∶“你这人到底有多自我感觉良好啊?”
闻竹辛∶“你别抢我的台词。”
“我没你厚脸皮。”
闻竹辛暗眸,没跟她吵∶“……说实话,你来,我真挺感动的。”
时右西愣了下,她不会再被他的只言片语带着跑了。
“少自我感动,我说了,我不是来看你。”
静了两秒。
闻竹辛“扑哧”笑了,眼尾斜向时右西,把手里刚拿出来的口香糖,又放了回去,盖上包装。
半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感动什么?看来你心里没少想我啊。”
时右西懵住片刻,眉间锁成一团,这一刻,真的想直接抡起包砸过去。
想你爹。
她抓紧肩包绳,抬起下巴,冷笑一声:“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关心你?我只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来看了个笑话,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学生似的跟人打架。”
说完无语地看他一眼。
虽然说不关心是假话,但来看了个笑话却是真的。
还好意思笑。
想起闻竹辛高中那会儿,性格冷得像忍者似的。因为总爱冷脸装逼,不爱解释讲话,一开口又刻薄得要死,高一高二的时候没少被看不惯他的高年级的人挑衅。光是在球场上被人恶意砸球她就目睹好几次。
还得靠她骂人家。
现在倒是突然叛逆。
闻竹辛没反驳什么,挑眉盯着她嗯了一声。
时右西松一口气,垫垫脚∶“我表示关心理所当然。就像你说的,既然住我们得近,也有合作,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从这里回去,就不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他们都知道我们同学一场,听说你出事了,我什么都不做,才不正常。”
时右西突然想明白,一切诡异的行为都能找到理由。
闻竹辛收敛轻浮∶“嗯。”
“所以我对你的关心表示感谢,也理所当然。”
时右西撅了撅嘴,侧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又舒一口气。
心里平静了许多。
照她的逻辑,确实都很正常。
逐字逐句过份解读,才不正常。
方寸间的战火平息。
时右西沉着脸,又斜靠到墙角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
“时右西…”闻竹辛突然喊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