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之意也是人与人情感的一环,都是牵绊,没关系的。
*
两日后。
大雨滂沱,混着急速的风,如同软刀子割在身上。
马身也如同一道疾风,月光也只是捕捉到一道残影,一声悲鸣后,马身轰然倒下,风绱踏过马身就势一跃,稳稳的落在树上。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寒朗之意盎然,他低下眸,看向身前的岔路口。
手中是任务的名单,怀中是梦秋盘扣上的玉石。
那一晚,也是这些日子,他窃取的唯一东西。
是去往和县,还是岭风寨?
第一次有些心乱如麻,他不是一个常做选择的人,但每一次要做选择,付出的代价都是惨痛的。
雨越落越多,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间。云层遮住月光,月亮也不知道他的归途。
岭风寨。
梦秋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皆是急速的雨声,她已分辨不出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了,眼前的黑布让她有种错觉,似乎等待的时间被无线的拉长了。
她忽然想到,这样的场景与风绱初见那次,有些相像。
那天他扔了手中的剑半跪在她身前,对她说了什么来着?
‘在下风绱,一月前承蒙小姐相救,才不至横尸街头,今次听闻小姐蒙难,特来相救。’
他似是杀了许多人,雪白素衣上都是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地狱修罗。
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其实是兴奋的,她看到了能再度回到那个权力中心的契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风绱这个人,而是一个不宜抓住的机会。
风绱呢?
那时候看着自己,是不是也在想,这是能帮助自己完成任务的工具?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如此扭曲的,一路走来,她算计着、试探着、利用着这个契机,从来未有过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不能有,也不该有。
“老大不让我们碰这丫头,真可惜。”
有男声传来,她听见门开了,口中和脸上的布都被扯掉,面前的两人一脸凶相,“老大叫你过去。”
梦秋点点头,男人一刀砍断她脚上的绳索,手掐了一把她的脚腕,有些可惜的咂咂嘴,“快走!”
她起身,并没有什么反应,跟着两个人走。
目光悄悄扫过四周,是清晨,看来才过了一夜。
见梦秋的动作,男人嗤笑一声,不屑道:“看什么看?这是山里,你就算有翅膀也逃不去。”
梦秋依旧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沉下去,这个县丞找的山匪有些本事,她竟然没有看到熟悉的标记。
如果她手下找到了这里,一定会给她留下标记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追踪失败了。可是这嘉陵城他们早都摸遍了,按理说应该也清楚各个山匪的老巢才对。
终于是到了大堂,为首的首领坐在高位,脸上一条刀疤斜插在两眼之间,“甄大小姐是真的活佛,为了绑架你,我们可是新开发了一处藏身之地呢。”
梦秋暗暗吃惊,怪不得手下没有寻到,这下就算是搜索,也要一些时间了。
“不过我看你祖母的态度很坚决啊,对我们要求的数目只肯成全一半。”刀疤脸蹙眉,声音逐渐不耐烦,“没想到您甄大小姐也是如此的不值钱。”
梦秋听他说完,只是淡淡的回看他,“所以呢?你要不来钱,叫我做什么?”
刀疤脸也没想到她如此不识时务,还敢嘴硬。他甩出一杯茶,怒气盎然吼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变成万人骑的妓!”
身边立即响起一片赞同声,梦秋冷笑一声,“与虎谋皮,我若死在这儿,你的下场又有多好?”
刀疤脸脸色一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梦秋却没有收敛笑容,“城长和县丞之所以能在同一条船上,是我做的掮客,还要我再说说么?”
“既然什么都知道,就给你祖母写信,让她让出家产,否则下一次我们杀掉的,就不知道是甄家的谁了。”刀疤沉下脸,“你是聪明人,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吧?”
“这样的蠹虫,还算什么官?”她嗤笑一声,“他们就是一群杀人不见血的修罗啊。”
刀疤沉默下来,梦秋见他不接话,“我说了,与虎谋皮,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怕是不日,县丞大人就要剿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