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道长!我看你才是妖怪变得!”肖远文转头看着张文翠,“还有你,娘!明明是爹他——”
“啪!”张文翠一巴掌打在肖远文脸上,她瞪着眼睛,用力喘息着,“走!把他给我带走!”说完她冲道士道歉,“不好意思道长,都是我儿年纪太小不懂事,请您多担待。”
肖远文被带回肖家,绑在房柱上。
张文翠亲自送来食物和水,但他却无心进食,“阿清呢?”
“已经带去废井了。”张文翠的声音冷漠而无情,“等她死了,我的儿就能恢复正常了。”
肖远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阿清没有错!她更不是妖!她若是妖早就将我们杀了,为何还要等到今日!”
张文翠念叨:“行行行,随你怎么说,先吃饭吧。”
“我不吃!”肖远文将头侧到一边,痛苦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爹在哪儿?让他亲自去说,说是他恬不知耻欺负如亲女儿一般养大的孩子!”
“够了!”张文翠猛地将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溅,粥水横流。
张文翠的脸上露出深深地疲惫,她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儿啊,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梁清死了咱们就都好了。”
说完,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步履蹒跚着走了出去。
吱丫,大门缓缓合上,光线在肖远文焦急的眼神中收拢,听见落锁的声音,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时,肖远文发现了脚下的瓷片。
他艰难地扭动身体,蹲下捡起瓷片,锋利的边缘割断了绳子。
挣脱了束缚,他迅速冲向房门,却发现房门已被牢牢锁住,窗户也紧闭着。
肖远文只好在房里大叫喊娘,没一会张文翠匆匆赶来,开锁声响起,她走近一看,满地脱落的绳子。
下一秒,一道身影从身后飞快跑过,张文翠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肖远文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奔向废井,周围长满杂草,潮湿的环境滋生了许多蛙类,奔跑间就会不经意碾死一只。
柔软的身体在脚下爆开,黏腻的汁液从抬起的鞋底上滴滴答答的,带着蛙类的尸体落下。
但此刻的肖远文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赶到时已经晚了,几人正将捆绑着的梁清倒着从井口扔下。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不——”
他膝盖一软,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但那块封井的大石已经落下,凭他一人之力完全无法撼动。
肖远文跪倒在石头旁,双手颤抖着试图挪动那块巨石,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那块石头都纹丝不动。
手指被尖锐的石头边缘划破,鲜血滴落在湿润的泥土上,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众人冷漠地围观着,没有人上前阻拦。
老道士带着他的人离开了现场。
天空下起了雨,氤氲在山野的雾气笼罩,细雨绵绵浸入身体,从脚到头都带着一股湿冷。
肖远文抱着石头痛哭,他的身体在雨中颤抖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张文翠赶来时,只见肖远文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刚出生的小蛙们跳上他的身体,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有若无。
这场亲事成了清一村缄口不言的密辛,废井也成了小孩子游玩的禁区。
肖远文不吃饭不喝水,一日比一日瘦,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无论张文翠怎样哭怎样闹都无动于衷。
第七天,是梁清的回魂日。
但据那位道长所说,被镇压的梁清没有回魂日,万可放心。
这天肖远文却破天荒的起来了,主动找到张文翠。
张文翠苍老的脸上刚有点笑意,就在听见他要找肖军时垮了下去。
张文翠扯了个僵硬的笑容,“你问他干什么?”
肖远文瘦骨嶙峋,面颊凹陷,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决绝。
他淡淡地说:“几日没见 ,问问。”
张文翠没再多言,只是随口嘱咐他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张文翠走后,肖远文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刀。
他推开门,夕阳的余晖烧红了天空,将眼底倒映成一片血色。
当夜,肖家起了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