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里面黑暗一片,只有窗纱在风中吹起飘动,余一舟皱眉这么冷的天还把窗户开那么大,他把碗放下,又走到窗户前,顶着寒风刺骨把窗子死死锁住。
一转头,就瞧见床上躺着的白连寒已经睡着,有均匀的呼吸声,可身上却没盖一点儿被子,整个人像小兽一样蜷缩着,极没有安全感。
不仅不盖被子而且这祖宗把他那件长灰色衣服随意丢在地上。
身上又套着那件黑色露腰带铃铛的小西装,很好看,穿在他身上,很像精致的王子,不过因为这衣服很贴身很紧,使白连寒睡得并不舒服。
辛辛苦苦给祖宗盖被子,给祖宗关窗,给祖宗煮宵夜做完这一切后,结果发现这祖宗竟然已经睡着了。
叉着腰的余一舟顶着口腔里右侧的软肉偏头苦笑着,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天杀的。
他跟奴隶没啥区别了。
刚刚停一秒的余一舟就见到占了他整个床的白连寒长脚一踹,把身上刚刚余一舟累死累活找出来的新被子给踹在地上,整个人又冻在外面。
心里想归想,心里气归气,但他不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冻一晚上的人,又只好凑到床边,本想捡地上的被子给他盖,在披上去的前一秒,他犹豫了。
他怕对方醒来知道盖在身上的被子是刚刚掉在地上的被子后,他怕对方跳起来骂人,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对方火气的余一舟只好去白连寒的房间,抱了一床他自己的来。
给床上躺着的人扯上盖好被子,严严实实地扎了被角,他自己则委屈着睡了不算小却也不算大的沙发。
睡觉前他很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连寒,骂道:“真是我祖宗。”
殊不知没睡着的白连寒听到此,
唇角微微勾起,忍不住笑意。
此刻,他是真心的笑。
床上的他突然觉得,逗余一舟比以前更好玩了。摸着跳动的心脏,感受着血液的流淌,他感觉身体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没错,
刚刚那一切都是坏心思的他故意的。
像小猫找到了一只称心如意的玩具,死死逗弄着不肯让别人碰,别人一碰就招牙舞爪的吓唬人家,小猫明明对待玩具态度不好,但却是真心实意的占有着,不肯别人碰。
待下半夜时,白连寒才从装睡的状态里起来,他的脚贴在铺了一层软棉毛的温暖的地毯上,他一步步走向放着饺子的碗,他犹豫了一下,握起了筷子,夹了一个吃。
虽然凉了,但还是能吃。
这些天他老是吃不下东西,可今天尝了一口余一舟做的饺子,他才勉强能填点肚子,他小口小口地吃着饺子,又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汤,像是对待一件价值极高的艺术品。
他在黑夜里慢慢品尝属于他的果实。
就在余一舟睁眼那刻,白连寒吃完。
“别装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揭开了两人装睡的事实,他转过身子和沙发上睁眼起身的余一舟对视,他们好像时常对视,甚至连话都少说。
“你钢琴曲弹得不错。”
“想知道?”吃完东西,肚子变得暖和后的白连寒脾气也变得好了很多,说话不再夹枪带棒,甚至都能够柔下声音继续着对话,“因为小时候母亲说,学了和田思一样的钢琴曲,父亲就能多看我几分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自然。
说完时还浅笑了一下,
“挺无趣的其实。”
听到这个答案的余一舟噤声了,他不曾知道弹得如此之好的钢琴曲背后有这样一段故事,而更巧的是田思是他的母亲。
“弹得很好。”
也同样无趣的余一舟只说了这一句无趣的话。可他的语气却不是随意敷衍,他很真诚,里面有蕴含真心的味道,眼底流露的真切是不被质疑的。
听到此话,看到如此认真的余一舟,
“那当然。”白连寒轻轻一笑。
“你饺子也煮的不错。”
“那当然。”余一舟有样学样。
“想听吗?”脸色颇好的白连寒瞥了一眼那碗里的饺子他不是个喜欢欠着人家的人,他打算让眼前这个“庸人俗人”听听他的音乐,让对方见识见识。
“洗耳恭听。”余一舟还摆了个手势。
余一舟一路跟着白连寒来到了这栋别墅的地下室,白连寒轻车熟路地开了门,这里除了白连寒,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推开门那一瞬间,余一舟看见了许多的乐器。
有很多都是余一舟没见过的,脸上勾着兴味的笑容,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白连寒不再像刚刚那样死气沉沉,他多了些灵魂摆渡的味道,他自然地坐在架子鼓的椅子上调试着鼓。
许久不碰,他得找找手感。
试敲了几下后他感觉可以了,握着鼓槌的白连寒眉目间的自信晃了余一舟的眼,白连寒冲着余一舟喊道:“给你瞧瞧真正的音乐。”
他还挽起了西装的长袖子,长袖子下的手臂很有力气握着鼓槌敲打鼓点时很有力量美,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激情与热烈。
期间还撩起来了额间的碎发,畅快肆意在音乐中淋漓尽致,他很享受这样的激烈鼓声,一声声热情都像在火中奔跑。
他不曾想到像王子一样的白连寒竟然会玩架子鼓,还玩得那么好。
会弹钢琴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可会打架子鼓却好似不是属于住在城堡的小王子会干的事情,看起来小王子也不像表面上装的那般温和不刺激,骨子里的叛逆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那一刻,
余一舟好像见到了真正的白连寒。
不是嚣张跋扈的,不是失落难受的。
而是舞动着自由味道的白连寒。
鼓点在高潮之后便停止了,打完一曲的白连寒把手上的东西妥帖地放好,他从座位上起来,伸出手指朝白连寒勾了勾,“过来。”
插着口袋的余一舟大跨步走向白连寒,他墨染似的眉横贯着,眼睛深邃,深色的瞳仁里面倒映着白连寒的身影,余一舟身上带着股浓烈的英硬气息,像只老鹰。
其实白连寒很喜欢余一舟的脸,这样野蛮冲撞的人被驯服了之后顺贴的听他话,会让白连寒从心底里感觉到爽。
他终于明白古时候那么多人喜欢驯兽了,在钢丝危险处驯兽,成功了便是兽听话,失败了便是尸骨无存。
白连寒喜欢玩这种几近赌命的游戏。
危险刺激。
他是个天生的赌者,他坚信会赢。
赌徒上桌,
这盘驯兽的赌局,筹码是自己。
空气里满溢着余一舟的信息素,身前的白连寒向前一步,腿却不自觉软了,手扶在余一舟的肩膀处,脸上还挂着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笑容,眼神极具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