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雷鸣中震颤,谢临倚着黄花梨木长桌,指尖把玩着鎏金打火机。
火苗舔舐过桌角烫金的家族徽章,将“谢氏宗族,百年清誉”八字烧出焦黑裂痕。
“联姻还是滚出家门,选一个。”
谢振廷的龙头杖重重杵向地面,惊飞窗外栖息的寒鸦。雨幕顺着彩绘玻璃蜿蜒而下,在男人铁青的脸上割出扭曲光影。
谢临假装漫不经心扯松领带,刻意露出了锁骨处他对着镜子掐的红痕,语气里满是嚣张:“老头你是听不懂中文?我说过——”
他边说边抬腿踩上紫檀官帽椅,绸质衬衫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腰间他精挑细选的黑色蕾丝束腰,“我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谢父被他的话气得手抖,青瓷茶盏擦着耳际炸开,有个瓷片甚至还嵌入了身后的《谢氏家训》匾额。
一旁的管家悄无声息递上平板,订婚宴监控视频正在循环播放:
昨夜21:47,谢临当众搂住某集团少东家脖颈,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中错位贴近,“联姻可以,但对象得是男的,我看你就挺合适的,要不咱俩试试?”
“逆子!”
谢振廷的咆哮震得他耳膜颤动,“林家千金跟你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哪点配不上你?非要学那些下九流的...”
“下九流?”
谢临突然笑出声,银质打火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我就是下九流,你嫌不嫌脏啊?”
空气骤然凝固。
老管家后退半步,以免祸及自身,青铜鎏金自鸣钟恰在此刻敲响午夜钟声。
十二声钝响里,谢临慢条斯理系好衬衫,袖口滑出的铂金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瑞士银行的副卡,黑金航空的终身VIP。”
谢振廷的龙头杖抵住他咽喉,“签了林家的婚约,这些还是你的。”
谢临垂眸凝视卡面浮雕的家族图腾,忽然想起九岁生日那夜,母亲攥着同样的黑卡纵身跃下露台,雪纺睡裙绽放在暴雨里像朵枯萎的玉兰。
“喀嚓。”
火苗窜起的瞬间,管家终于变了脸色,露出了少爷终于疯了的神情,他还是没能想到他家大少爷已经勇到这个地步了。
谢临将燃烧的信用卡按在《心跳盲选》签约页,皮革焦糊味混着血丝在纸面洇开。
“告诉林家,”他舔去指尖烫伤渗出的血珠,“想要商业联姻,不如把林小姐送去变性?这样我说不定还勉强能够接受。”
“混账!因为你一个人的任性,谢氏未来几年打算主攻国内娱乐圈市场的计划全都泡汤了,城东那块地还得赔给林家!”
谢振廷骂得口干舌燥,谢临却皱着眉头往后退了退,那谢老头儿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的脸上了。
“想重新搞娱乐圈市场?早说嘛,我替你去啊。”
谢临拿起桌子上的签约合同在谢振廷的面前晃了晃,“刚签的。”
「必须配合cp捆绑营销」几个大字刺得谢振廷眼睛疼,气得他把桌子上的书都一股脑地砸给谢临,还附带了一句声嘶力竭的“滚!”
谢临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走得很快,每日惹怒谢振廷的任务今天已经超额完成指标,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豪车启动的引擎咆哮声撕破雨幕,谢临重重关上车门。
————
程澈蜷缩在弹簧外露的布艺沙发上,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壁。
劣质不锈钢映出天花板的霉斑,像一片片腐败的雪花。
昨夜暴雨在窗台积了水洼,倒映着对面KTV闪烁的霓虹灯牌,“豪”字的部分笔画已经熄灭,变成“亠口豕”的怪异图腾。
“啪!”
李薇将平板电脑砸在茶几上时,经纪人十厘米的细高跟碾过满地泡面盒,鞋尖沾着半片干涸的蟑螂翅膀。
“明早八点先导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镶着水钻的美甲戳向屏幕,屏幕画面里染了一头张扬的银白发色的少年正笑得恶劣,营销号还很贴心地配上了一张谢父气成猪肝色脸的表情包。
引目的黄底黑字写着:
[震惊!谢家太子爷在订婚宴上公然出柜!]
“谢临,谢氏集团的太子爷,热搜包年用户。跟他捆绑,你之前那些黑料算个屁。”
程澈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中谢临的锁骨随呼吸起伏,老式电影胶片挂在他脖子上晃动,折射出幽蓝的光。
那是《冬蝉》的官周胶片,他十七岁拍完,十九岁播出后不到两年就被雪藏的处女作。
记忆突然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他仿佛又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蜷缩在片场取暖器旁,哈气在胶片盒上凝成冰花。
保温杯盖拧开的瞬间,浓稠的中药味混着不知名药片的苦香在屋内漫开。
程澈仰头灌下一大口药茶,喉结滚动时扯动颈侧陈年疤痕,是八年前被玻璃碎片划伤的。
当年他在酒局上把茅台泼向星辉娱乐副总后,被好几个保镖按在地上的酒杯碎片里。
“同性恋综?”
他盯着茶几腿边蠕动的潮虫,“李姐觉得我这张老脸还能卖腐?早就没人记得我是谁了吧……”
程澈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灵气实足的“国民弟弟”了。
李薇突然俯身,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刺得他太阳穴发胀。染成酒红的发丝扫过程澈手背,像毒蛇吐信。
“ICU一天两万四,你八年前挣的那点片酬还能撑多久?护工说张女士的手指今早又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