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的石板路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却有种异常的弹性,纪含星蹲下身拨开腐烂的植物层,发现下面铺着暗红色的橡胶垫——这种胶垫一般用作舞蹈房防摔地板,如今已被霉菌侵蚀得斑驳不堪。
纪含星用手电筒往四处照了照,大堂的门厅出乎意料地完好,彩色玻璃花窗尽管积满灰尘,仍能辨认出抽象的彩绘图案轮廓,手电光扫过墙面时,纪含星突然僵住了——整面荣誉墙上密密麻麻贴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人脸大小的石膏面具。
每个面具的眼窝处都钉着生锈的铭牌,刻着姓名和年代:【林小荷 1987】【徐美玲 1991】……
“这是……优秀毕业作品展示?”她凑近观察,突然发现所有面具的嘴角都以同样的弧度微微上扬,更诡异的是,当手电光移动时,那些石膏眼窝里似乎有光影变幻,就像瞳孔在转动。
她急忙后退两步:“原谅我没有艺术细胞……只觉得怪瘆人。”
一阵冷风突然从走廊深处涌来,纪含星湿透的全身觉得一冷,鼻尖闻到一股陈旧的颜料味和某种腐败的甜香,她猛地转身,手电光束沿着走廊,在黑暗中划出笔直的轨迹,远处传来“啪”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循着声音来到中央展厅,这里的天花板挑高近十米,墙面上还挂着不少覆着防尘布的油画,正中央的展示台上,一尊等人高的雕塑被白布包裹,形状像个跪坐的人。
“奇怪……”纪含星喃喃自语。按理说搬迁时应该会带走所有艺术品,除非——
她不想再耗费时间和精力,掐诀念咒:“此身已非人,此眼亦非眼——通灵现真!”
视野骤然变成幽蓝色,原本空荡的展厅里浮现出无数淡绿色的光痕:地板上密集的脚印、墙面上喷溅状的污渍、还有从雕塑位置辐射出的、蛛网般的裂纹,视线透视了整座校舍,她看到三楼东侧,一扇门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晕。
纪含星拔出腰间的短剑,穿过展厅,来到后面的楼梯,上楼楼梯是木制的,纪含星轻轻走上去,但是木楼梯修建的年代太过久远,每走一步,她脚下的楼梯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纪含星的步伐激起细小的灰尘,在灵视中呈现荧光绿的雾霭,拐角处的消防柜玻璃碎了,里面挂着的登记表上,最后一行记录停留在1995年8月10日:“夜班巡查张建国(签名)”,后面的字迹被某种液体晕染得模糊不清。
终于来到三楼,往东侧走廊走去,纪含星在一扇泛红光的门上,看到了挂着【第四美术教室】的铜牌。
纪含星的手刚碰到门把,就触电般缩了回来——金属把手冰得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寒铁,指尖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嘶——怎么回事?”纪含星改用“星蚀”短剑去压开门把手,门吱呀地被打开了。
推开门时,霉味混着电子设备特有的金属味扑面而来,纪含星站在门口往教室里看去,就在这个时候,灵视结束了,视野瞬间变回普通肉眼所看到视野,纪含星被转换的视野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灵视开启的时长有限制,下次再用的时候得注意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到教室里二十多套画架整齐排列,除此之外,并无异样,她用手电筒扫了扫四周,确认目前是安全的,便走进了美术教室,穿过画架,来到讲台上,她看到一堆明显不属于90年代的设备——四台新款智能手机、两支领夹麦克风、一台专业录像机,全都蒙着一层薄灰。
“他们果然来过这里……”为了避免麻烦,纪含星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才小心拿起设备翻看。
录像机电源灯还亮着微弱的光,存储卡槽却是空的,她试着按下播放键,屏幕闪过几秒雪花后,突然跳出一张扭曲的人脸——
“啪!”
这一下实在是太突如其来,设备被她失手摔在讲台上,纪含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等心跳稍平复后,纪含星才发现那只是自拍镜头映出的、她自己惊恐的脸。
“冷静点……别自己吓自己”她深呼吸着检查另外四台手机,发现全部没电关机了,看来这四个人大概率还在这里,假如他们能安全离开,不可能丢下这些价值不菲的设备,又或者,他们真遇到什么,连设备都没来得及拿就匆忙离开?但,后者的几率比较低,纪含星还是倾向于他们四个人依然被困在校舍内。
正当她弯腰查看桌底时,后颈突然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