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曾博士呆在A178号房间,特别惴惴不安。
出门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被哪个混球被打晕了,然后再醒来就被人蒙着眼睛带到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全封闭的房间,只有天花板上有一个通风口。房门藏在墙壁里,曾挚今差点没发现。不过连把手都没有,他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几个小时,只有机器人送进来水和食物。除此之外,他还没见过一个士兵或是其他罪犯。
就好像,他被遗忘在了这里。
忽然,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走进来。
“曾博士,请您跟我来。”士兵虽然言语很恭敬,语调却不容置疑。他预备着动作,如果曾挚今不配合,就把人架到审讯室。
曾挚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这个士兵。
一身黑色的军装,胸前别着一枚徽章,银白羽翼托举着一座天平。
是审察院的标志!
他心跳加快,闭上了嘴巴跟着士兵走了。
穿过白色的回廊,曾挚今看到很多个房间号。这栋建筑里到处是白色。
走着走着,士兵打开了一扇门,侧过身,请他进去。
曾挚今看见门上“审讯室”的标识。他咽了咽口水,走了进去。
一个陌生的房间,很空旷。曾挚今没有看见摄像头,目光所及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他很自觉地走过去坐下来。没办法,他刚才看见士兵腰上别着枪。
士兵把他的双手拷在钢铁的椅子上。椅子是固定的,不可移动。
做完这一切,他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军靴踏在地板上,脚步声渐远——消失。
一种更加xx的脚步声响起,渐近。
曾挚今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他掐着手指头,脑子里竭力思考怎么把自己从庞勇的事情里摘出去。
md,他就知道那蠢货要完蛋。
那种东西,要是走漏了风声,谁也不能好过!曾挚今一点也不想掺和这种钢丝绳上的东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越想越晦气,越觉得自己冤枉得可怜,心酸得要命。
他的仪器们!他的APS们!他的小白鼠宝宝们!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挺括的军装,坐在他对面。
她冷冷开口,“曾博士,好久不见。”
曾挚今看着梅见雪,心想完蛋了,这语气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个死人了。
脑子里好难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曾挚今顿了一下,然后在眼里露出明晃晃的疑惑。
你谁啊,咱俩见过吗?
梅见雪不意外他的神色,淡淡开口,“康复医疗。”
记忆骤然回笼,曾挚今眯起眼睛打量人。忽而,眼前人的脸和记忆里一个小女孩稚嫩的面庞重合了。他瞪大了眼睛,惊诧道,“你,你是苏策章的女儿!”
梅见雪微微颔首,“是。”
她摘下了手套,双手十指紧扣,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曾挚今,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曾挚今,曾就职于康复医疗集团特别项目组,负责心脏和信息素类新型制剂研究,成果斐然。”梅见雪的语调不急不缓,听得曾挚今头皮发麻。
她一字一顿,“曾博士,十五年前那一件东西,你带去哪里了?”
曾挚今猛地后撤,撞在靠背上,大口喘气。
十五年前,康复集团又出了一件疑似药品混入毒害物质的新闻,比前几年那件信息素排异案例的舆论还有骇人。集团内部紧急处理排查了相关人员和物品,又请警察局和审察院的人员进行调查,这才保住了摇摇欲坠的名声。
曾挚今那个时候在集团负责基因型信息素紊乱症的药物研发。却意外发现一种信息素致命性的物质,上报集团后,秘密进行着物质解码和毒性溯源实验。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强装镇定。
“我不喜欢废话。”梅见雪的语气冷若冰霜。“这里是审察院,你见识过庞勇的手段吗?他做的那些,不过是这里的开胃菜。”
曾挚今回想起蒙着眼睛走进来时,听见的嘶吼——绝望的,生不如死的哀求和野蛮的吼叫,冲出牢房,让人不寒而栗。
世人说,审察院的审讯室里,只有想死的人,没有想活的。
他打了个哆嗦,嘴角牵起难看的笑,想哭。
在无限扩大的恐惧面前,曾挚今溃不成军。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当然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我记得...那时候舆论越来越大,集团顶不住压力,要放人进实验室核查。上面让我把东西藏起来,但是我意识到不对,就销毁了那个样品,还有所有的模型数据。那本来就是个半成品,没有解药,模型和数据都是秘密保存的,销毁了就没有了。”
曾挚今的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眼睛里满是真诚。
梅见雪眯起眼睛,曾挚今没有说谎。他的表情,以及下意识的反应全都合理。
但是......
忽而,她下定结论。
“你记得那些数据。”
“我,我只记得一部分数据。模型数据太多了,不可能完全记住的。”曾挚今骤然开口,又像弹簧一样卡住,他不知道梅见雪是怎么发现的,只好半真半假地圆谎。
梅见雪盯着他的眼睛,冷静地听着,没有对他的话发表评价,转而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过那些数据?”
“没有!”曾挚今笃定,“当初是我自己单独负责项目,那个东西是偶然拿到的错误样品,只有一份原始样本,只有我才有权限查看。”
这些话和梅见雪获知的消息重合了。
她之所以打探那个东西的下落,是因为那个样品毒性实在过强,而且和康复集团有所联系。这些年,康复集团因为药物安全性问题两次暴雷,民众信任度遭到严峻挑战,绝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故。
“曾博士,我希望那些东西都埋在你肚子里,永远不要再出现。如果我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审察院只有火葬。”
“当,当然不会。”曾挚今僵着脸,磕磕绊绊。
梅见雪点了下头,话锋一转,“另外,我还需要你参加一个实验项目。项目成功之后,你就可以走了。我保证,你会完全自由,而且没有人会再威胁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