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陶家夫人这阵子对咱家照顾不少,我还不曾登门谢过,改天我抽个空去拜访一下陶夫人,顺便问问他们蜜饯做法……”
说着又把袋子系好,推还给她:“我不爱吃甜,你留着吧。”
谢阿春又捏了颗梅干塞进嘴里,忽然想到一事,叮嘱道:“邓姨不姓陶,你叫她邓夫人吧,万一叫错了,惹人家生气。”
谢平安笑弯了眼,欣慰道:“我们阿春也是长大了。好,听你的。”
谢阿春放下碗,一抹嘴:“我吃饱了。”
谢平安叫住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手帕:“给你新绣的,用它擦。”
谢阿春嘀咕着“麻烦”,却依旧接了过来。
这帕子和以往不同,拿在掌心十分轻软,帕子一角绣了两只新燕,还有一个小小的“春”字。
谢平安站起身去刷碗,见她研究那块帕子,便道:“用的是邓夫人之前给的绸料,你当心些,这帕子不经刮。”
谢阿春“哦”了声,随意塞进了怀里,低头看到桌上吃空的两盘菜,突然追了出去。
“谢平安!”谢阿春来到厨房门口,谢平安正弯着腰在木盆里洗碗,“你怎么一口饭都没吃?你不饿吗?”
谢平安回头笑笑:“你回家前我吃过了。”
谢阿春早就不相信他嘴上说的话了,她瞧着谢平安卷起的袖口外露出的细白手腕,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感觉自己的胳膊比他粗了一圈。
现在想想,谢平安好像一直吃的很少,小时候这样,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些,还是这样。
想到李铁柱生病的娘,谢阿春心里忽然拢上一层阴影,她脱口道:“谢平安,你是不是生病了?”
谢平安愣了愣:“怎么这么问?”
谢阿春越想越可能,甚至觉得自己发现了谢平安一直隐瞒她的事,忧心忡忡道:“你不会快死了吧?”
谢平安跟不上她的思路:“不是……”
谢阿春莫名觉得鼻酸,心底生出一阵惧意:“谢平安,你别死呀,我以后少吃点,也不吃零嘴了,你留着钱去城里看大夫……”
谢平安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好得很,只是从小不爱吃饭,你忘了娘小时候怎么说我。”
谢阿春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谢平安叹了口气,扯下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手,起身过来,取出手帕来擦了擦她眼角挂的泪珠,又摸了摸她的头,“我好着呢,别担心了。”
见谢阿春还是有些低落,他想了想,说道:“你看我比你高这么多,若是生病了,怎么可能长得比你还高?”
话音刚落,谢阿春就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打掉,哼了一声,跑去菜园里浇水了。
谢平安笑眯眯地看着她,末了又缓缓叹了口气。
入夜睡前,谢平安照例给她拆了双丫髻,用篦子梳头发,而后看着她洗漱上床,谢阿春躺下时又道:“谢平安,你真的不会死吗?”
谢平安无奈,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怎么今天老问这个?”
“听说李铁柱的娘生病了……”
谢平安手一顿,长叹道:“原来因为这件事。”
谢平安道:“李婶确实生病了,不过你放心,只是小病,没什么大碍。人都会生病的,只好好好听大夫的话,不因为怕苦就不吃药,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睡吧。”谢平安又摸摸她的头,给她放好蚊帐,便出去了。
谢阿春睁眼瞧着床帐外趴的花蚊子,却迟迟睡不着,林婶和谢叔过世的时候,她还不怎么记事,今天却被勾起了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半梦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叫喊声。
“阿春她哥,阿春她哥!睡了吗?”
这声音焦急而紧迫,一声声催命似的,谢阿春被吵醒,披上衣服出门时,谢平安也拉开了房门。
等两人赶到院门前,只见王二丫娘亲一脸慌张:“平安,铁柱娘不行了,你快去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