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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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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漠

“他们这的奶茶是真好喝诶,比京中的好喝。”梁皖捧着杯子,让秋旻再给她倒一杯。

秋旻一边倒茶一边道:“他们这边牛羊养的好,牛羊肉也好吃。”

“确实,今晚上接着吃。”

正说着,梁澈和秋叶掀开帐帘进来了,面色都不大好看。

众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梁澈喝了口茶,道:“楠哲那里情况有变。”

明月放下了杯子:“何出此言?”

秋叶道“原本计划是依照上次,让楠哲在穴中冰棺内疗伤,再一段时间换一个人进去洞穴,一直到他醒来为止,但现在……

这些年误进洞穴的外人太多了,导致洞穴内温度升高,而每次开门关门都会使温度再次升高,而楠哲疗伤的关键也正是足够低的温度,所以……”

“所以只能开门一次,进去的人一直守着,是吗?”秋旻道。

秋叶点点头:“是这样的。”

梁皖忙问:“就只有这样吗?那也不是很难吧。”

秋叶摇摇头:“不仅如此,除了楠哲外,只能进去一个人。

那个人,要在不分昼夜的洞穴内,独自一个人,度过三年多的寒冷时光。”

众人皆静,半晌,梁皖笑了:“那也还好吧,又不是一辈子出不来了,我去陪他。”

秋旻拉了拉她:“要去也是我去,若你去了,三年之后功课学业全都荒废了怎么办?在里面能做功课写策论,你自己信吗?”

梁皖撇撇嘴。被发现了。

秋叶笑了。“好啦,去的怎么也不是你们这些小的,我去。”

梁澈刚要开口,帐帘就再次被掀开,这次走进来的是叶恒和此地的异姓王——西漠王。

秋旻眼皮跳了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果然,叶恒开口了:“几位大人莫要相争,请让晚辈去吧。”

秋叶一笑:“你去什么?”

梁皖也道:“就是的。”

叶恒道:“也许,他想让我去。”说着,把手伸平,一条纤细的银链垂下,坠着一个用银丝层层叠叠累着无数花纹的银球——这是萧楠哲从小到大,从未离过身的物件,也是当年他被梁澈找到时唯一和他一起的东西。

“他刚刚醒了一次,给了我这个。”

不说秋旻,连梁皖都知道这物件对萧楠哲有多重要。

这下众人表情都变得奇异,秋叶更是“嚯”了一声。

片刻后,秋叶道:“他把这东西给了你而不是给了别人,自然有他的道理,既如此,便由你来决定,你若决定了,我们便没办法拦你。”

“那么我问你,你决定了吗?”

叶恒听着秋叶的话,却在此时看向梁皖,后者对他笑了笑,他就也笑了笑,说:“是。”

“好。”

…………

“多带一点,肉干,点心,茶叶,三年,会不会发霉啊。”梁皖一边塞一边问秋叶。

“应该不会吧,那里冷,都冻着呢。”秋叶一边给她递东西一边道。

“那不会冻死吧。”梁皖更担忧了。

“应该不会吧,我也从那里出来,活的好好的呢。”秋叶安慰她。

片刻后又想起来:“等等不对,我没待三年那么久。再装两件狐裘吧。”

“行,我一会儿去马车里翻。”

…………

“楠哲确实不想让我去,但他应该也不是开口就说要你去对吧。”秋旻和叶恒帮牧羊人看着羊,道。

叶恒被拆穿了,却没什么反应,摩挲着银球上的纹路:“的确,他把这物件给了我说,我和梁皖谁想去陪他就去。”

“那你为何要隐瞒呢?明知道我们都能猜出原本的情形。”秋旻问道。

叶恒没答她,却说起:“从小京中传言无数,真真假假,分不清看不透,幼时,学塾的孩子们年纪小,听信了传言,对我多有欺负。但也不怪他们,毕竟一群孩子不过是一堆白纸,来什么便信什么。

一开始还会伤心难过于没人和我玩,但时间久了也就不在乎了,只要下了学回了家,闭上门我自过我的日子。只要不关注他们,只想着和阿瑶她们下课见面聊天,也就听不见那些了。

开始时,先生们还会出言管教,后来,见我自己都不管,就也渐渐不管了。

阿皖则也差不多,京中人说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把秋禾大人生生克死了,又把梁将军和秋叶大人克的远驻军营不得还家。

在学塾里敢跟她玩的人也寥寥无几。

更有甚者,明里暗里的欺负她。

但她和我却不同,有人把她的宣纸往墨里推,她就把墨倒在那人整摞纸上,那人说气得说这是澄心堂纸,极好极贵,她就说这墨是徽墨,曹功「注」大师的作品,你这澄心堂纸虽好,可你自己想想,说我赔上曹功大师的墨,就为了毁你澄心堂纸,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秋旻大概想出了梁皖说这话时的表情,笑了,叶恒也笑了。

“刚才说的是暗里欺负她的,明着的,说她命格不好,天煞孤星,她就跳出一丈远,说他们命真薄,以后见了她可要离远点,别被克死了,这次就当她让着他们,下次可别忘了,自己命薄不怪你,可让所有人迁就着可就不妥了。”

说完这些,叶恒顿了顿:“阿皖与我处境相似,命运相似。

我与她所经历的一切,这许多年里所有的一切,让我们必须往前,必须有一个人走上去。

就算我们都心不在此。

她说,终有一日她要去看大漠孤烟,看海上明月,她的人生是旷野。

而我的人生很小,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我也只在乎那一点点。

可那些东西我学不好,棋艺上我不及她十分之一,策论上我只能算及格。

可我们却不同,她比我坚定,无所畏惧。既然决定了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是她一力承担了绝大多数的事,绝大多数的风险,我才能喘得过来气,才能抽出时间才能陪我重要的人。

可她就不了,她很忙,很累,连轴转,可时间还是不够,更何况是三年,她耗不起。

既然她毫无怨气的替我承担了最大的事,那我就唯有尽全力帮她助她才能对得起她了。

阿瑶已经远离了纷争,我已没有后顾之忧。”

叶恒的视线再次落到手中银球上:“这里面的东西,我来拿,我来用三年换这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亲手送到阿皖手上。

我也相信,这三年,她不会浪费的。”

叶恒目光灼灼,看着秋旻,后者眼神没有躲闪,叶恒笑了,秋旻也笑了。

……………

叶恒从寒潭里舀了杯水,倒进一个只有手掌大的小火炉上的壶中,等着水开喝水,也等着水开了好把壶换成锅热热饼和肉干再吃。

没办法,这个洞窟虽然离地起码数十丈,极寒,四周洞壁又都是坚冰,可这里确实是在消融了——他们说在十几年前,寒潭还只是一个至多一碗水量的泉眼而已,西漠王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尽可能少制造热量。

躺在地上,手上抓了把雪,或者说细碎的冰晶,塞进嘴里嚼着玩。此时外面正值盛夏,烈日炎炎,他却在地底深处吃雪,也是有趣。

看着洞窟上方细碎冰晶落下。能听见的除了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便是炉子发出来的声音。

水开了,叶恒翻身起来,把水倒进干净的杯子,再把小锅换上去,掰了几块肉干进去,再倒了点热水进去,又把饼撕成差不多锅口大小盖上去,水蒸气能把饼蒸软,也能让肉干软乎些。

叶恒手臂撑着身子看饼从中间一点点塌下去,抬眼看见远处的冰棺,那里面是萧楠哲。

………………

林墨瑶踏着雪走上佛殿,在蒲团上跪好,仰视着殿中天王像。

她看的是持国天王,身着红色甲胄,怀抱琵琶。

有撒扫小沙弥问她:“师姐怎么了,一直看着天王像?”

林墨瑶给他拢了拢棉衣的领口:“没怎么,只是看着这宝慧琵琶,想起了一位极擅琵琶的好友。”

小沙弥:“有多擅长?”

林墨瑶道:“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小沙弥也看了看那宝慧琵琶,过了一会儿才去继续撒扫佛殿,林墨瑶也起了身回院中抄经。

………………

梁皖抱着琵琶坐在湖边石上,看着柳枝发出的绿意,心情颇好,指尖扫过琴弦,乐声流淌而出。

一曲终了,“这曲子不错,叫什么?”秋叶不知何时凑过来,吓了梁皖一跳。

“没名字,刚想弹什么弹什么的。”梁皖说。

“想想呗,挺好听的。”

梁皖想了想:“那就……莺语药香吧。”

“莺边日暖如人语,草际风来作药香。倒是应景。”秋叶笑笑。

闲聊间,秋叶说:“我哥也会弹琵琶,也弹的很好。”

…………

“要说这梁大将军,别看他现在一身血腥杀神一般,当年那也是京城里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虽不擅长吟诗作赋,可在乐律上颇有造诣。

一手琵琶出神入化,可谓是天籁之音啊!”说书先生拍了下惊堂木。

“琵琶?!”有人讶异。

“嗯——就是琵琶,这当年的梁公子可谓是桀骜不驯一身反骨,梁夫人是制瓷世家出身的大家,依照她们家的规矩,要求孩子必须学这个手艺,梁公子不愿意,觉得太苦了,搬出梁夫人自己最擅长的也不是祖传的制瓷而是刻瓷的事,说梁夫人自己都不喜欢做还要逼着他喜欢做,凭什么?

梁夫人说行,可以不学制瓷,但必须得掌握一门手艺,既然是她的孩子就得守这个规矩!

这下好了,梁公子是骑虎难下,只得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乐律,可在选乐器时又是突发奇想,放着月琴箫笛不选,选了琵琶…………”

李墨竹在茶楼里吃了口新下来的秋梨,听着楼下说书先生和众人对话的声音,问小厮:“早先我交给你的那些话本子都送到各个茶楼了吗?”

“是,都是小的亲自送的,也打点好了,说书先生们最近说的都会是梁将军他们的事,京城百姓对梁将军的战无不胜的杀神印象应该很快就能转变为……”小厮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但李墨竹也不在意,“那就行,年轻气盛的世家公子,玉面郎君,一身反骨放着书不读跑到军营的贵公子,都一样,只要百姓对梁将军的敬畏可以少些就好,才能让那个人放些心,才有更多时间。”

小厮悚然:“小姐!”

幸好李墨竹也没想接着说下去,吃完了梨,起身带着一阵铃铛清脆响声离开了茶楼。

…………

是夜,梁澈正和秋叶下着棋,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声响,不大,但春夜的河畔宅子里除了蛙鸣别无它声,他们都听见了。

秋叶问:“怎么了?”

梁澈听了一会儿,转回头落下一子:“受了伤站不稳,摔了一跤。”

秋叶皱了皱眉,随便落了一子:“这得是多大的伤啊。”

梁澈道:“还敢走这条道回来就没什么大事,实在担心的话就明天去问齐湟。”

秋叶也放下心,眼瞧着梁澈吃了他数子,耍赖:“不玩了不玩了,哥,我想听你弹琵琶。”

梁澈瞥他一眼,开始收拾棋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哥——我要听——”秋叶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边跟梁澈一起收着棋一边缠着他。

梁澈收完棋子,起身去架子上取下琵琶,调弦试音:“听什么。”

“什么都行,我要听有感而发的那种。”秋叶嘿嘿笑。

“还有感而发,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能有你这么个活祖宗。”梁澈赏了他一记爆栗。

可还是如他所愿,没想那些曲谱,任由手指随心划过弦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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