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哲出来前被公务绊住脚,此刻刚赶过来听梁皖讲完全程:“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
“别太担心了。”芸娘看见叶恒站在叶川身后,安慰道。
几人还欲再说,就听见太监悠长的声音传来:“圣上驾到——”
皇帝落了座:“众爱卿平身。”
看着众人谢恩后坐下,皇帝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张霖。”
从一众侍奉的宫女太监们中走出一人,正是张霖,张公公一展圣旨:“锦衣卫镇抚使叶恒,御史林格之女林墨瑶接旨。”
叶恒出了列,端正跪下。林墨瑶也出了列跪下。
众官员皆了然,刚想准备贺喜,便被夫人们告知了适才的事,都皱了皱眉。
果然,皇后温柔开口:“陛下,林姑娘适才已被承恩寺的使者看中,不日便会动身前往承恩寺为国祈福三年。”
梁皖和李墨竹心沉了沉,却听见皇帝笑道,“那就更要了,省的这臭小子趁着林姑娘不在拈花惹草。张霖,接着说。”
梁皖等人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梁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看向了明月,明月依旧是淡淡的,她又看了看叶川,叶川看上去也依旧如常。
叶恒举着圣旨回座后,他试探着叫了叶川一声:“父亲。”
叶川沉默许久,倒了杯酒给自己,喝了,又反手拿过叶恒的杯子,倒了一杯,看都没看,拿着杯子的手伸向身后:“酒不错。”
…………
梁皖独自在屋里坐着,她想的是散席时叶恒站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肩:“去吧,总要去的。”
梁皖闭了闭眼,起身开门出去。
……
“父亲。”
“坐吧。”
梁皖到底不习惯与现在的梁澈相处,坐下后犹豫一会儿,试探着问:“叶大人对叶恒……”
梁澈深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京里到底是怎么传的,竟然传成了现在这样,叶川深爱秋禾都算合理的,再传传只怕连如音与秋禾相爱却不能相守,秋禾为了保护挚爱之子而死,如音为此痛恨叶恒这个自己委曲求全生下来的产物,叶川对如音深爱不已,为了如音舍弃儿子,带着她远走高飞都传出来了。”
梁皖低垂着眼,突然扫见桌上放着一本封面极为眼熟的书,那似乎正是……
今日的梁澈与平时格外不同。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梁澈整了整衣襟。
来之前火急火燎的想验证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但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良久,梁皖问道:“当年宫变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更久以前,别苑走水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澈也沉默许久,收了难得的轻松,慢慢开了口。
其实故事说长也长,长到可以贯穿数年,承载无数并肩作战生死交付时的热泪,也带着发现物是人非时的迷茫和不解。
说短也短,短的不过是最俗套的故事大纲——出身低微的皇子受尽白眼后蜕变,精心谋划十几年,在众人拥簇下登上皇位。之后为了清理各位德高望重,可以拥兵自重的重臣,安排了一场举国皆惊的“宫变”,以掌握皇权。
至于宫变之后,有的人“受了惊吓”辞官回乡再不问世事;也有的人“战死于‘宫变’”,得了追封荣及家人,无数赏赐以做陪葬;而有的人被查出“与谋逆贼子暗通款曲”,诛了九族。
前者从二品大员到九品芝麻官涉及人员无数,后者也是不计其数,京城流血十六日,满地石砖俱是鲜红,街上连幼儿啼哭都不闻。
至于中者,只有秋禾一人。
此前,秋禾在最后的战役中立下不世之功,但也身受重伤,回京受封后便留在京中养伤,期间有了孕,生产中因重伤未愈血崩,幸好有神医一直在旁,及皇帝下旨大开太医院库房才保住条命。
之后又前往山中别苑养伤,夏季暴雨打雷,劈中了枯木,引燃了别苑,为了救人熏坏了肺。
好不容易等到梁澈等人班师回京,又在宫宴上遇上宫变,独自进入后宫,为了掩护众嫔妃,只身留下,以一己之力拦下数十刺客,力竭而亡。
秋禾咽气不是在宫中咽的气,她回了梁家,甚至还见了梁澈他们一面。
“她说,现在的结果她早就知道,与旁人无关,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梁澈如此说。
许久,梁皖问:“那若再来一次呢?她会如何?”
又是许久的沉默,久到让梁皖觉得他不会说了,却听见梁澈道:“我不知道,她没说。”
其实梁澈想过许多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