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没什么。”最终,时叙还是别开了脸,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
因为没有摄像机跟着,两人随意地聊着天,不多时,大部队从蚕室出来了。张柠打趣道:
“你们两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随便聊聊。”
村子虽然不大,但里里外外田地很宽阔,很多地方不适合开车,节目组徒步来来回回,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晚上需要嘉宾自己做饭,因此今天室外活动录制结束,时叙和江予臣终于分到了正常的菜,但问题是他们房子里面只有一个老式灶台,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灶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铁锅底部还结着可疑的蛛网。
江予臣用树枝挑起灶膛里的灰烬,冷静判断:“至少十年没用过了。”
时叙一副破罐子摔破的表情:“太好了,我们没救了。”
弹幕笑成一片:
【别人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两位是有米但无灶。】
【好惨哈哈哈不行,我不能笑,今天的功德不能再破了。】
“哟,这就是我们时天王的房子。”
张柠和乔宇航慢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时叙冷冷道:“你们来干嘛?”
“当然是来参观你们的房子了,不错真不错。”
时叙想起她住的豪华别墅,就恨得牙痒痒,这导演跟他有仇吧。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张柠看他真动怒了,摆摆手笑道:
“我是来邀请你们去我的豪华别墅做客的,我有四个燃气灶,还有两个餐厅,随你们用。”
时叙警惕地看着她:“没有附加条件?”
“没有,你都自愿给我写歌了,我还不能回馈你们什么么?难不成,我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张柠翻了个白眼说:
“到底去不去?”
时叙跟江予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
——
张柠原本只打算借一个厨房给时叙和江予臣,但很快她就改变了主意,因为时叙真的太会烧菜了。
比时江二人房子还大的豪华厨房里,张柠和乔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平日里拽天拽地的男人,此刻正熟练地颠勺、调味,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灶台才是他的主场。
张柠作为一个高强度工作的明星,自然不会做饭。而乔宇航也展现出当代年轻人的美好品德:不会做饭。
昨天是牛排还好一点,用油煎熟就好,今天轮到中餐就不会搞了。
张柠看着一身大厨气场的时叙,瞳孔震惊。她转向一旁偶尔递个配菜的江予臣,真心求问:
“江老师,你这是怎么调教的?有公式么,好学么?”
“能教教我不?”
江予臣面露尴尬:他两也刚认识(重逢)不久。
话说这个“重逢”,它有意义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以前很熟似的。
江予臣:“抱歉,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张柠拍了拍掌心:“有了!”
“时叙,这样吧,你负责给我们四个人做饭,我可以提供你别墅里的卧室,超级豪华大卧室哦,甚至附带按摩功能。”
时叙还未开口,一旁工作人员一只手和声音出镜:
“不好意思,不行。”
张柠:“啊?”
“那个,借厨房就算了,毕竟是客观条件有困难,但是换个住处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规则。”
“什么破规则,他们那房子能住人么?”
“怎么不能了,不是有床么?”工作人员逞强道。
“你......”
时叙其实也不想换房子,那房子虽然破,但却是他和江予臣两个人的“家”,何况那张床才一米五宽......他目光动了动,难得地上前打圆场:
“算了算了,既然是节目组的规则,就不换了。”
镜头内外都被震惊了。
【卧槽,那个时叙竟然这么好说话,真被调教好了??】
【江医生神人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个江医生看似是神经科医生,实则是精神科医生,受寰宇聘用专门来调教时叙的?】
【有可能有可能。】
张柠也一脸震惊:“你是时叙么?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时叙翻了个白眼,用高傲冷淡的态度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虽然不能换房子,但时叙还是知恩报恩的,随手将他们今晚的晚餐也炒了。吃饭时候,他和江予臣单独一个餐厅,坚决不跟他人分享自己晚餐。
工作人员还想进去拍摄,被时叙赶了出去。
“吃饭都要扰人,太没有公德心了,出去出去。”
弹幕以己度人加上对时叙性格的熟知,都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
吃完饭,郑明业打过来电话,时叙去到别的房间接电话,屋子里只剩下张柠,乔宇航和江予臣。张柠还是对江予臣和时叙的恋情感兴趣,凑上前道:
“江医生,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调教时叙的,能把这么一个暴暴龙调教成二十四孝好男友。”
江予臣没法说“这是因为时叙要在镜头面前展现好的一面,以提高自身风评”,他只好道:
“是么?我没有感觉啊,我觉得时叙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吧。”
张柠倒吸了口气,瞳孔发出震惊的颤抖,随之,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来来来,姐给你看看常规版的时叙是什么样的。”
......
时叙挂断电话从外面回来,他一踏进门口,耳中就传来:
“奖项只看实力,不分辈分。希望许哥......”
他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三步并作两步,一手盖住平板,一手扣住江予臣的手腕,声音从牙缝间传出:
“柠姐,别给我家江医生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柠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时叙没空理他,拉起江予臣就大步往门外走。
江予臣被他拽着手腕往前带,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耳根上,只觉得好笑。
“其实,我觉得你之前挺酷的。”
时叙脚步放慢,慢吞吞地回头看他,一双眼睛蓄满了委屈。江予臣被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击中,语气不由又放柔了几分,说道:
“虽然你以前是有些......桀骜不驯,但是,这就是你吸引人的一面不是么?”
“你的粉丝就是喜欢你张扬的性格,你也凭借着这个性格走到了今天,那这有什么不好的?”
时叙的睫毛颤了颤,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那你觉得是那样子的我更帅气,还是现在的我更帅气?”
这是小孩子么,还要跟不同的自己比较?
江予臣陡然有种化身幼教的错觉,不过,既然“教”了就要“教”到底,他十分有耐心地说:
“不管是张扬的你还是温柔的你都很好,但是希望你记住,对待重要的人,还是要以温柔为主,只有温柔的,真诚地对待他人,他人也才会回以真心。”
温柔么?
时叙垂眸,恍若受教的小孩子般道:“我记住了。”
一旁摄像师傅瑟瑟发抖地询问:“请问,可以重新拍了么?”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被赶出了餐厅,再一眨眼就是时叙怒气冲冲地拉扯着江予臣出来,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他也没敢拍,这会儿看两人“和好”了才出声询问。
时叙和江予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笑意,时叙扭头一改平素高傲,好脾气地说:
“拍吧。”
“好嘞。”
于是镜头猝不及防地就从豪华闪亮大别墅转移到了破旧漏风茅草屋。
饶是两人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因为巨大落差双双站在屋子前愣了片刻。
时叙吸了口气,一步踏进去,幸好电灯还是一如既往亮着的,他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件睡衣,忽然他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一旁兢兢业业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傅。
“怎么还不走,想看我换衣服?”
摄像师傅礼貌地问:“可以么?”
下一秒,摄像师傅连人带摄像机被赶出茅草屋,房门砰的一声关紧了。
摄像师傅摸了摸鼻子,很快又恢复了好心情:下班!
时叙和江予臣背对着对方换好了睡衣,目光扫过整个房子,江予臣叹息一声,道:“可惜,节目组不让换房子。”
“是啊,太过分了。”时叙也恶狠狠谴责:
“无良节目组,无良导演!”
“上市场局告他们。”
“上市场局告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江予臣率先走到床上:“还是跟昨天一样,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不好意思哦,里面这么狭窄。”
这床贴墙,靠里一侧手脚无处伸展,更为狭隘。
江予臣:“没关系,你个子比我大。”
江予臣主动坐到里侧,对他来说,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看文献杂志的日子几乎是从未有过,他放空大脑,甚至打起了在同事病人家属手机上看到过无数次的消消乐。
别说,还挺上头的。
时叙看着坐在床上打游戏的江予臣,目光微沉,也坐了下来。
床上空间狭窄,江予臣飞快地收回小腿。
时叙只来得及瞥见他一只瘦削的脚踝,江予臣人瘦,嶙峋踝骨凸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加上纤薄白皙的皮肤,淡青色的血管在脚背若隐若现,显得非常得好看。
时叙瞳孔颤了颤,若无其事地坐下,浅浅地吸了口气,决定直面他一直以来试图逃避的事。
“初......”
江予臣正打游戏入迷,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下意识问:“出什么?”
时叙吞吞吐吐,不情不愿地开口:“你的初恋对象就是前夫么?”
江予臣抬头看向他,将刚刚通关的手机放到一边。
“为什么问这个?”他才问出这个问题,就自己想到了答案:“是为了防止在节目组被问起么?”
节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时叙点了点头。
江予臣摆正坐姿,手臂环抱住膝盖,沉沉点头:“对,是他。”
虽然早已知晓答案,但时叙还是受到了暴击。
“那你喜欢他么?”
“喜欢?”
江予臣不由怔住,那些年他们一起在图书馆看书,研究室聊医学上的话题时,自己都曾真心实意地感到过快乐,这如果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江予臣已经很难去理清楚当时心情,但如果没有喜欢,他们的婚姻算什么呢?
就算林晟如何抨击他的冷淡,他们的婚姻是如何的一地鸡毛,但如果连最开始的一点喜欢都否认,总觉得这场婚姻过于可笑了。
江予臣点了点头。
时叙的表情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幸好江予臣还沉浸在对过往的探究中,没有察觉。
“不过——”他又很快道:“喜欢也没有用,他出轨了,我不会也不可能再喜欢他。”
喜欢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是对自己的侮辱。
“什么?!”时叙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语气难掩兴奋,近乎欢喜地喊出:
“他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