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不忿:“你初来乍到,哪里就招惹他了,何苦来与你为难!”
月绯颇通相术,思忖着说:“犬吠焉能比拟虎啸?我锋芒太露,入京时已然引人注目,昔日椒房殿中又有明争暗斗,司承云若具悉诸事,定然心生忌惮,况我见其人眉压眼、下三白,性必多疑,绝非易与之辈,这样一个刁钻的人,怎会与我相安无事?”
陈莹担忧地说:“那咱们……”
金炉兽炭温。月绯伸手烤火,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炉中烧得通红的虎豹熊罴、凤凰孔雀,暗暗想,司承云实在是个很好运的人,他有显赫的父族,鼎盛的母族,就连未来的妻子也选自勋贵之家,但她总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尽善尽美之事,十全十美之人。
月绯忽然问:“你们看太子身边的若筠姑娘如何?”
陈莹当然很清楚月绯的为人,她绝非拈酸吃醋的小家局。月绯如此问,必定有她的用意。
陈莹道:“太子既将她养在这等见不得人的地方,想是因其家世不逮,非良家子。”
池鲤忽然开言,道:“太子在东宫有几房侍妾,不是秘密,但那都是皇后指给他的。至于若筠,则名不见经传。只是清都旧闻中似有一传言,说太子的伴读之一谢家公子曾从教坊中赎走一犯官之女。只不过此事仅在教坊之内传了几日,此后便再无水花了,若非咱们的人与教坊那边多有往来,怕也不知此事。如今看来,谢家公子大费周章赎出的人竟是送到太子房中了。”
陈莹想了想,说:“方才在馆中,太子让她向你敬茶,想来是在试探你脾性城府如何,你若忍下,便可知是个软弱可欺的怂包,日后能够任意拿捏!你若闹起来,他就知你是性情鲁莽,此后少不了戏弄挑衅!非把你逼得声名尽毁不可!”
月绯听罢,还有心情大笑出声:“这厮定是把我当李逵来看了,他以为舞刀弄枪的女子一定鲁莽粗俗不堪,几件小事就会让我发怒发疯,须知女人一旦被诊断为得了疯病,是打骂是囚禁便都无人理会了。他放出若筠这个破绽给我看,大抵是想让我告到帝后那里,可这算得了什么呢?即便他们为我主持了‘公道’,心中必定认为我斤斤计较,难当大任,如此,我反倒落了下乘。”
陈莹听了她的一番话,忍不住说:“好坏的心肠!好歹是要做夫妻的人,做什么如此算计!”
月绯心想: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算计,婚姻之内更有无穷尽的角逐,只不过看最后鹿死谁手罢了,胜者,赢家通吃,败者,身消道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