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意笙的首次通话,让莫斯年对他的印象又确定了两点:性格阴晴不定,心情喜怒无常。
他在路上一直琢磨,像许意笙这样的老板是不是都这副德行,但对狗狗那么有爱,德性上还不算太糟糕。
想到这次大概率是做了某人的替罪羊,当了出气筒,心头上立马空出位置填满不爽,把微信和联系人的备注都改成了“冷臭脸”。
莫斯年赶到ChronV门口的时候,距离要求的1小时仅剩10分钟,从侧门员工通道进到店内,一楼几个上早班的员工正战战兢兢地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莫斯年与他们称不上熟悉,加上所剩时间不多,本想略过直接往楼上去,楼梯口一名学生模样的男生叫住了他。
男生跟他同时期来ChronV工作,或许是因为刚上大一,身上还散发着纯净的学生气。
他往楼上看了眼,把莫斯年带到角落,小声说道,“许哥刚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提到了你,你上去小心点,发现情况不对就录音录像,应该有点用。”
莫斯年看其他人都埋头干活,连凌晨离开时对自己笑脸相迎的那几位也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他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大家都以为是他这个“小情人”没有好好听话,所以惹怒了楼上那位“冷臭脸”。
不过这么一对比,男生字里行间的善意尤为明显,点头谢过后几乎小跑到三楼最里面的办公室。
门敲了三下,等了半分钟没有得到回应。
还剩最后两分钟,莫斯年来不及多加思索,握住把手直接推开了大门。
他站在门口隐约闻到股淡淡的药酒味儿,四处张望了下没寻到人影,便试探着喊了声,“许先生?我是莫斯年,你在这里吗?”
“卡着最后一分钟回来,你故意的?”许意笙发出质问,话里带着半分怀疑。
莫斯年辨着声音方向,视线朝左前方看过去,瞧见他正给手腕缠着绷带,眼睛却看着自己,毫无表情地走过来。
情况还没有达到需要戒备的程度,也没有出现普通公司里常见的老板训斥职员的场面。
但他知道许意笙就是一处深潭,仅凭肉眼根本看不清底下藏着多少凛冽刺骨的寒气、暗流涌动的水草以及蛰伏的漩涡。
莫斯年心里清楚,作为员工这个时候应该说的是“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之后一定注意时间,没有下次了”这类的说辞。
但他现在处理事情只想尽可能遵从内心,于是矢口否认,“不是,你误会了。”
“那为什么用了这么久?”许意笙娴熟地单手把绷带打上结,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放到他面前盘问,“从你家坐地铁到这里,最多40分钟。”
莫斯年闻到刺鼻的药酒味,下意识微微抽动了下鼻尖,抬脚往旁边挪了挪。
他看着眼前这张从家门口乘坐地铁九号线到ChronV的详细路线图,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选择圆滑一点的回答方式。
许意笙还保留着中午吃饭时的顺毛发型,如果不开口说话,外表看起来真的很乖巧又很清爽。
莫斯年想表现出无奈感的心收了回去,缓缓开口解释,“出门的时候碰到个朋友,我们聊了会儿,可能耽搁了些时间。”
“什么朋友,你们聊了什么?”许意笙追问。
“普通朋友,我们没聊什么。”
“是吗,那你们为什么今天见面,提前约好的?”
“没有,他就住我家对面,听说我回来才找我聊了会儿。”
“你们的关系很亲密?”
像审问犯人似的进行一连串的追问,莫斯年渐渐没了耐心,重重地吐了气后看向别处,敷衍道,“算是吧。”
此话一出,许意笙瞳孔骤然紧缩,视网膜上逐渐显现莫斯年和梁以律并肩行走的身影;交谈时朝梁以律绽开的毫无防备的笑容;连被梁以律拉住手臂时也全无闪躲的意思。
举止这么亲密怎么会是普通朋友,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许意笙眉头紧锁,嘴唇紧绷,肩膀高耸,胸口起伏越来越明显。
接着,他伸手用虎口一把衔住莫斯年的下颌转向自己,声音低沉,“莫斯年,敢骗我的人都死了,你可千万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骗你,你用不着这样威胁我。”又是无端的指控,莫斯年肚子里的火开始冒烟,直视着他的眼睛,用同样的语气予以还击。
“那你们具体聊了什么,告诉我。”许意笙加重了手指力道,与此同时,手腕处传来的痛感也让他闷哼了一声。
莫斯年本想掰他的手腕挣脱束缚,察觉到他的异常便放了下来,对他气冲冲道,“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掐着让我很不舒服。”
“那你说啊!”许意笙语速加快、音调尖锐拔高,一副将要失控的模样。
“他只是关心一下我的病!”莫斯年怒喊,缓了口气继续道,“只是这样而已,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