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7号,早上七点,城郊一座独栋别墅内。
许意笙从床上起身,胡乱揉搓了几下浮肿的眼睛,光着脚往书房走去。
他刚推开门瞬间愣住,房里空荡荡的,熟悉的身影不见了,就算已经过了7个晚上依旧很不习惯。
昨日爆发的痛苦情绪似乎还没有熄灭,火星子一闪一闪的,一股复燃的趋势。
许意笙拇指抹了抹眼角,来到书柜最左边蹲下身,从下方抽屉里取出一封编号为“20200101”的信。
看着红玫瑰色信封,脑海中浮现四天前的白色花圈和挽幛、以及黑纱,还有昨日的黄色纸钱。
接着转身慢慢走到书桌前,左手把信抱在胸口,右手摸了摸软椅靠背。
可惜,今天是莫斯年去世的第八天,就算以前再怎么经常坐在上面伏案工作,椅子上也不可能有温度残留。
冰凉感让许意笙扶着椅子颤了一下,学着莫斯年的样子坐了下来,声音嘶哑,“斯年,我听你的话,现在开始看第一封信。”
他将一旁的录像机调整好角度,“我想把读信的过程录下来,你不会介意吧。不过我好希望你会介意,这样你就会生闷气,然后晚上到我梦里。”
按下开机键按钮,小心翼翼地解开火漆封口。
他知道这是莫斯年留给他的礼物,一共1827封,1827天,整整五年时光。
当信纸上的第一个字映入眼帘,许意笙呼吸一顿,感受到右边肩膀上有一股重量袭来,像是有人把手覆在了上面。
他怕人走了,不敢言语,只是艰难地露出笑容,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一切宛如回到了五年前......
2020年1月1号,晚上十二点,城中心ChronV夜店内。
一楼是给普通客人醉生梦死的地方,此时刚营业不久,环境幽暗、嘈杂不堪,中央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节拍扭动着身体,正是极度兴奋之际。
按照规定,一旦开始营业,店内就不再接纳新的客人。
几名安保看见还有人被放进来,抬脚上去阻拦,看清楚来人脸后立马弯下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喊,“许哥好!”
许意笙脚步没停,经过安保员时淡淡“嗯”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可在灯光的衬托下,竟显得异常冷峻,好像一座凝固千年的冰山,也好像一头利爪出鞘的猛兽。
片刻后,其中一名安保小声说道,“我靠,今个终于看清许哥长相了,别说店里那些三陪女了,这颜值,我都有点招架不住。”
“敢动老板心思,你不要命了,你也想试试那几个女人的下场是不是?”另一个安保呵斥道,“走了,跟我去干活。”
说完,往二楼VIP区域瞅了一眼。
半开放式卡座上正坐着几个常客,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翘着二郎腿,各自臂弯里都搂着上下只裹了两片薄布的女人。
他们看见许意笙走来,其中一人从烟盒里夹出一支香烟,“许老弟,最近店里有没有新人给哥几个玩玩啊?”
许意笙手插在裤兜里正把玩着一款限量版打火机,名叫“钻雨”,价值50多万人民币。铂金饰面,搭配钻石菱角饰纹,点缀着多颗美钻,璀璨夺目。
许意笙掏出打火机凑近说话的男人。
“叮——”开盖声清脆、短促、透亮且富有穿透力;接着,“嚓——”的一声,一束火焰冒了出来,迅速将香烟点燃;又“嗒”的一下,盖帽闭合。
许意笙嘴角上扬,但眼睛里并没有一丝笑意,“前两天送您的那两个孩子,您不满意吗?”
“满意,许老弟亲自挑选的,我们当然满意。不过,‘花只有在正开的时候才最好看,菜在最新鲜的时候才最好吃’,你说是不是。”男人语气轻佻,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感。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酒也不喝了,怀里的女人也不亲吻了,齐刷刷地露出同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许意笙明白男人的意思,不仅不见慌张,竟把嘴角弧度扯得更大了。
随后,他双手叠握放在身前,微微欠身道,“我明白了。请各位放心,24小时之内,我会再送上两个更好的孩子。”
“啧,行吧行吧。”再次遭到搪塞,男人明显比上次更加烦躁,“来来来,哥几个继续,今晚所有消费我买单——”
他们把眼前人视作空气,继续刚才的寻欢活动。
许意笙对此并没有恼怒,转身放下嘴角,不紧不慢地往三楼走去。
这层是夜店高层日常开会办公的地方,因为监控室就在这层,所以在平日里,未经允许,其他人不能以任何理由上来。
抬脚跨过最后一节台阶,楼下脉冲式的喧嚣彻底被抛至身后,前方走廊铺着GAN手工羊毛地毯,但奢华程度远比上吊在天花板上的几盏天然水晶灯。
最后一间被装修成了日常办公、休息、娱乐一体的办公室,许意笙加快步伐走到门前,观察了片刻才进行虹膜解锁。
他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帕图斯红酒,倒了一杯,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边晃着酒杯,一边把玩着钻雨。
开盖,点火,再闭合。
一套动作做了两次后,许意笙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铃声仅仅响了一秒,“许哥,您有什么吩咐?”
“钻雨今天又给人点了烟。”许意笙放下酒杯,语气淡淡道。
“许哥,您的意思是说......”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回答,电话里的人继续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掉这个人。”
杯中的红酒年份起码20年以上,许意笙不喜欢把酒醒得太过,否则香气消散就没了味道,但是又不喜欢慢慢品尝,经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同样的口吻,“我不想等,给你12个小时,解决掉还是扔水池去,做得干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