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刚刚收养哈利的时候,曾经跟邓布利多有过一次艰难的谈判,虽说没要到抚养费,倒也硬逼着英国巫师界声望最高的老头儿给她解决了不少实际困难,但是对于“到底要不要告诉哈利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情上,两人并没有达成协议。后来又经过两次交锋,邓布利多才松口答应佩妮,让她在哈利五岁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哈利。
小孩子嘛,都喜欢问“我从哪里来”这样的问题,小巫师也不例外。与其瞒着,让他心里产生阴影,还不如早早告诉他呢。佩妮拍出一堆幼儿心理学的书籍和论文,这样说服邓布利多。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哈利实在太聪明了,他根本等不到五岁,就迫不及待地对“爸爸妈妈”这个概念产生了强烈的执着和追求,于是原定的计划只好提前了。
是的,这是一个计划。
佩妮并不认为,一句简单的“你妈妈叫莉莉你爸爸叫詹姆斯他们被一个叫伏地魔的坏蛋杀死了对了你们一家都是巫师你十一岁要去霍格沃兹上学”就能简单解决哈利的问题,她本来计划用两到三年的时间,逐渐对哈利进行简单的世界认知教育、家庭概念教育、死亡教育,就像打游戏升级一样,逐步让哈利接受他与众不同的身世。事实上,自从哈利开始识字,她就一直在他的生词表里添加这样的词语,并有意渗透一些相关信息给他。
Unknown,未知的——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已知的事,还有更多未知的事,已知的不一定正确,未知的不一定不存在;
Wither,凋谢——春天结束了,花儿会凋谢,她们落下来,在泥土中滋养着大地和其他植物,同时也酝酿着下一个春天,还有下下一个春天;
Fame,名望——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被很多人追求的,但未必能带来益处的东西,就像过多的巧克力会让你得蛀牙……
而从1983年9月15日到10月31日,佩妮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把原计划的教程高度压缩了。
她带哈利给赫敏选购四岁的生日礼物,在生日宴会上悄悄指着热泪盈眶的格兰杰夫人给哈利看,告诉他“生日”虽然代表着“蛋糕”和“礼物”,但同样也是母亲最难受和最开心的日子;她带哈利去医院看新出生的、被父母所期待的香香软软的小婴儿,又带他去孤儿院看那些孤苦伶仃、为一颗糖而感激涕零的孩子们;她带哈利去学校观看演讲和辩论赛,当然主题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不至于太难理解,主要是想让他感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气氛和输赢之间的落差;她甚至带哈利参加了一场葬礼,葬礼的主角是斯内普友情提供的实验用小白鼠,哈利被要求抚摸它僵硬冰冷的身体,看着它被装进盒子里,埋在街角的梧桐树下。
哈利从姨妈不寻常的举动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不管怎样,万圣节还是按时到来了。
这天一大早,哈利和赫敏就被打扮成了标准的小巫师,两套儿童巫师袍不是佩妮之前给安德森家的小安吉拉手工制作的那种高仿产品,而是实实在在的,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产物。这是佩妮在给斯内普的清单上所列的物品之一,本义是想让孩子们切身感受一下巫师界的存在,但是很显然斯内普无视了“预算10英镑”这个备注,买来的袍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佩妮怀疑他根本不知道除了魔药原料和魔药成品之外的物品的价格,但她不打算支付10英镑以外的差额。)
“晚上我真的不能带哈利去讨糖果吗?”赫敏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袍子上的绣花,一边冲着佩妮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是说,这衣服真棒不是吗?!”
“亲爱的,非常抱歉,晚上哈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的年龄也太小了,我想再过几年我才能放心地让你们出去讨糖。”佩妮揉了揉赫敏的头发,很耐心地说,“而且我想,斯内普……医生有告诉你们,不能对别的小伙伴说出你们会魔法的事情?”
“是的佩妮阿姨!”赫敏响亮地回答,“这是我们的秘密!我最擅长保密了!”
“哈利也是!”旁边举起一只小肉手,斩钉截铁地附议。
“乖,现在,拿起你们的魔杖,我要给两位小巫师拍照啦!”佩妮开心地拿起相机。
斯内普看着两个小巨怪拿着佩妮从麻瓜商店里买来的带着小星星的“魔杖”,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他当然买了两根儿童魔杖,但哈利拿到之后险些烧了地毯,佩妮马上大惊小怪地把它们藏了起来。
所以说,麻瓜就是麻瓜!哼!
那天哈利跟赫敏开开心心地玩了一个下午,他们先是尝试了好几种魔法世界的奇妙糖果——甜甜的滋滋蜂蜜糖、可以让人浮起来的冰糕球、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口味的比比多味豆(“为什么会有斯内普医生做的臭袜子药水味?”哈利苦着脸问)、到处乱跳的巧克力蛙(赫敏死活也不肯往嘴里塞这个),之后,哈利迷上了一套儿童坩埚(这让斯内普不耐烦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点),而赫敏则对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情有独钟。
“但是,死神找了老三好多年,却始终没能找到他。老三一直活到很老以后,才最终脱下隐形衣,交给了他的儿子,然后像老朋友见面一样迎接死神,并以平等的身份,高兴地同他一道,离开了人间。”
小女孩稚气未脱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赫敏恋恋不舍地从书中抬起头,发现佩妮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她那浅色的眼睛恰好映到了壁炉的火焰吧;哈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那套坩埚,静静地靠在她身边,似乎正在出神地看着书上会动的图画;斯内普倒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赫敏觉得他好像有在认真听她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