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瑶瑶连自己已经走出了天池花园好久也不知。
“尊上,不能再往前了。”
“诶?”
瑶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流水“叮咚”的声音,周围也没有草木了。眼前反而是一片宽阔之地,坐落着许多的房屋,有些还亮着灯,比如她眼前这一间。
不知怎的,她脑子里突然响起“叮——叮——叮——”的铃铛声,似乎有根线在牵着她往前走。
“尊上,这里有琢卿元君布下的阵法,没有他的许可——”
怀莲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瑶瑶已经走过了阵法边缘,这阵,连在经笥宫任职这么多年的自己也无法踏入。
“叮——”
“叮——”
“叮!”
“啊!”瑶瑶被腕上一股炽热的暖意惊醒,举目四望,发现怀莲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她着急地想走出这里,腕上却兀地一烫,她垂眸看向手腕,那里赫然多了一根红绳缠着她,绳尾还缀着一个铃铛,此时它还发着红光。这、这东西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这、这是什么?!”
“谁在那里。”
那是一声极好听的男音,如玉坠地,如筝乍响,如风拂面。可惜慌乱的瑶瑶心里却只想着:完了完了,主人来了,这怎么办?
她连忙用手想将那红绳解下,发现没有系绳的头。想将它扯下,发现刚好贴着她的腕,压根就扯不下来,急的她满头是汗。
“你,先从石头后面出来吧。”
瑶瑶想了几转,实在没法,只得听话地从巨石后探出头来,小声对着那屋窗前暖灯映照下的仙人说:“不、不好意思,我解不开这个红绳······”
今日司命宫的事务颇多,忙至半夜的文雎才从宫殿出来,穿过天池准备回仙居休憩,不想,竟是看见了怀莲提着灯在往琢卿的仙居里看去。
“怀莲?”
怀莲回头,瞥见了他:“怀莲见过文雎元君。”
“你在琢卿仙居前作甚?”
“我······”怀莲再次往里瞅了瞅,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如果尊上再不出来,只怕自己得去趟孽仙台,“我在这里等着尊上。”
“帝神?”文雎上前隔着阵法往里看,然而却是朦胧一片,“帝神在这里面?”
“是。”
“我知道了。”
文雎伸出掩在衣袖中的右手,在阵法的屏障上轻扣两下:“琢卿,帝神该回去了。”
没有回声,但他扣过的地方却撕开了一个口子。
“进去吧,他同意了。”
以往,就算是在经笥宫在琢卿手下任职,他需要什么东西怀莲也只能送到屏障外,待他出来自己取。今夜她还是第一次进到内里。
琢卿的仙居跟凡间普通的农家小院没有什么区别,他是喜欢这样还是故意为之。房屋是很简单的三间小木屋,上面铺着些干草,院里种着一株海棠树,在神界这样的地方,凡间的花木亦是无法存活的,也不知道琢卿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它保持了翠绿,至于开花那是不能想了,可是——
怀莲望着这满池盛放的白莲出神。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帝神的声音从池畔巨石后响起。
“长俊帝神用圣尊的麟角刀将手割破,将血涂在刀刃上:‘从今日起,你就是吾的刀刃’。圣尊接过刀,随后率领神族将攻入太虚的魔族打回了弥生境。”
“圣尊原来这么厉害呀。”
怀莲准备出声提醒瑶瑶需要回宫了,一旁的文雎示意她暂时不要出声,静静地从石头后面走出。
他见过这个场景,那也是个夜晚,在皎洁的月下,阿缨坐在丞相府的屋檐下,认真地听着另一个少年给她叙述那日所发生的故事,时不时地还会告诉她。
“阿缨,你小心不要受伤了。”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小叶哥哥,阿缨知道了。”
“琢、琢卿元君,可以再给瑶瑶讲讲御尊的故事吗?”
他望着她好奇的眼,那里倒映着他屋内透出的橘黄色的光,像星星一样,像当年廊下的阿缨一样:“可以,但是得等下次了。”
他把目光从瑶瑶脸上移开,望向池边的两位。瑶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提灯的仙女和同样绿纹白衣的少年。
“哎呀!抱歉,我忘了时间了。”瑶瑶赶紧起身,跑到怀莲身前,脸含歉意地向她道歉。
“尊上,是下仙疏忽没有提醒您。”
一旁的文雎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尊上。”
“你是?”瑶瑶偏过头来。
“下仙是主管凡间生灵命格的司命宫文雎元君。”
“那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的命格”瑶瑶的眼睛亮了一下。
“尊上已经为神了,已不在下仙掌管的命簿上了。”
瑶瑶颇有些失望:“这样啊······”
“不过,司命宫不缺有趣的凡间故事。”
“真的吗?”瑶瑶的头复又抬起来,眼里重新倒映出那点暖光,“那我可以去司命宫吗?”
“咳咳。”
文雎刚想顺势答应她,却听见檐下响起了短促的咳嗽声,往那里看去,光里的琢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尊上若是再不回去,御尊神上会问起的。”
“噢,好。”
瑶瑶不想再让其他仙跟觅霜一样被御尊罚刑,于是拉着怀莲就要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琢卿屋里的光太过于暖和,让之前还对神界畏惧拘谨的瑶瑶大胆了些,怀莲看着她搭上来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怀莲,我们回去吧。”
刚踏出一步,她想起自己腕上还有人家的东西,回过身来,将右手撑出,对着琢卿说:“琢卿元君,这根红绳你可以解开吗,我把它还给你。”
文雎看着她手上那根红色缀着铃铛的绳结,瞳孔一震:这、这是······难、难道她真是······
他看向琢卿,却见他面色如常。
“它挺喜欢尊上的,就让它跟着尊上吧。”
“这样吗?”瑶瑶将手缩回,低头拨弄了一下红绳,不知怎么的,戴上它后即使没有曦烬石,她周身也觉得暖暖的,甚至比起曦烬石的温度还要贴心。
“我也挺喜欢它的,谢谢琢卿元君。”
琢卿含笑低首行礼向她告别,瑶瑶拉着怀莲往外走,只是她没有留意到琢卿起身时同怀莲目光相接的那一瞬。她拽着身后的怀莲再次路过夜里的莲池,然而不知怎的,她的眼角好像在这一池的白中瞥见了一点同她腕上一样的赤,是夜色太浓,她看不清了吗。
文雎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出了了琢卿的仙居,那根红绳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脑子现在乱的如同司命宫那些扯不开的凡人命理之线,若她真是······那么······
“文雎元君?”
瑶瑶的声音将他拉回。
“尊上,下仙得向您拜别了,日后您若想来司命宫听故事,下仙随时恭候您呢。”
不,不行。他想要做的事,无论怎样都要达成。
“好。” 瑶瑶笑着答应了他。
“珑泽叩见尊上。”
还在琢卿布置的阵前的三位,闻声望去,眼瞅着刚从胚鸣灵州回来还带着一身露水的敖珩站在不远处,恭敬地朝向这边行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