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夜里,朱离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要疯了。白天,他还稍微能控制自己,到了夜晚,他只有饥饿、摧毁的欲望在叫嚣。
他总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白天,他想要放她走。晚上,他想囚禁她,直想得全身血眼全睁,兴奋不已,但她不会幸福,邪恶的念头滋生到他无法控制,他只能拼命忍耐,惹到全身犯酸,骨头咯咯作响。
极度的割裂和自我折磨,但他理智还在。
是啊,他早就不正常啦,如今花闲发现了。
花闲不要他了。
他早已经习惯地狱里暗无天日的生活,为何如今又要渴求光明,像溺水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明知这样,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
第二天,花闲还是没理朱离,直到傍晚。
朱离竟然就这样呆呆地愣神了一整天,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自懂事以来,他就没有这样茫茫然发过呆,直到傍晚,他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一定要把她送走,除此之外,眼下什么也不能想。
.
花闲渐渐冷静下来,虽还在生朱离的气,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为他开脱:他年纪还小,我就把他当成弟弟一般,今后好好引导,他一定会变得很好。
她冷静下来,却恨不得杀了赵琮寅口中的所谓的“恩客”。
她好想抱着朱离大哭一场,但理智又告诉她不可以,她要教导他,要引导他,不能这样孩子气。
但她还是生气,迈不过去,认为这是一个糟糕的谎言。
因此,等到天黑了,朱离进房时,她虽没有再赶他,但还是不想理他。
看着他沉默低眉的模样,她又生气又心疼他,简直不如生自己的气。
朱离轻声道:“我和殷真经商量过了,您明天早上一大早就走,东西我准备好了,等您到了宫外我自有办法脱身。”
花闲看他拿出一张“皮”,已不是惊讶能够形容。但又不想问他,她对他什么也不知道、不清楚,对他越发陌生。
朱离解释:“这是殷真经准备的,他说很好用,可以易容成一位老宫女。”
他又说:“明天非走不可,不知为何,外面的守卫越来越多,尤其是夜里守卫增加了十倍,殷真经带着你根本不可能从这宫里脱身,待你出宫后,他会立马来接应你。”
见花闲在听,他说得认真,把一些要注意的事反复仔细说了三遍。
完了,花闲应了声:“好。”手托着额,似很疲倦。是了,她不如离开他,她根本不了解他,他应该很强,只是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演戏给她看罢了。
沉默了片刻,朱离还有话要说,喉头动了动,哑声说,“您好好休息。”
朱离想,花闲应该不想再见他了。
等朱离走了,花闲才抬起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转而又埋倒在塌无声地哭了起来。
朱离回到房中,漆黑中,他随意坐在犄角旮旯,只有长长的睫羽轻颤时,才不像个木偶。他在抵制心中癫狂的念头。
冷冷道:“闭嘴。”
手臂裂开细口,露出血红的眼,宣泄着残忍的欲念。
朱离轻轻抽出一把匕首,插向红眼。红眼剧烈颤动,血水蜒蜒而下。
“闭嘴。”似有一股疯狂的声音在叫嚣。
“闭嘴。”
·
当今皇上年轻的时候雄涛武略,铁血手腕。等到垂垂老矣时,变得慈悲了许多,大有隐居幕后之势。
谁能想到红月过后,皇上又重回壮年,铁血手腕只增不减。朝中上下皆噤若寒蝉。
皇上以自己为中心,重整了羽林卫、金吾卫、锦衣卫,又新设了仪鸾司、东厂。把皇权整得铁通一般牢固。而这些机构又分庭抗礼,互相制衡,没法一家独大。
世人皆知羽林卫的统领是骠骑大将军,但世上没几个人见过他。
骠骑大将军魏庸,曾经是和皇上是过命的好兄弟。
魏庸此人曾风采绝伦,后得了一场怪病,整个人形同骷髅,不能见光。
自此以后魏庸生活在地宫,为皇上组建暗卫。
红月之后,乌鸦能为他所控,每只乌鸦就像他的眼,他的视线遍及各处,就像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现在他要开始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