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人说话不算数。”红衣“女子”向虞辛棠告状,声音较粗,不似寻常女子尖细婉转。
这“女子”其实是纪羡。虞辛棠怕他被人认出,让他男扮女装,幸好他没什么包袱,看到漂亮的衣裳就高高兴兴换上了。
她抬手示意纪羡消停些,对杜青笑道:“这是我妹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杜大夫恐怕是认错人了。”
杜青冷笑,“上次他一脚踹断了我两根肋骨,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断了两根肋骨!
不说了轻轻踹了一下吗!
虞辛棠吃惊地看向纪羡,他满眼无辜地冲她摇了摇头。
清越的水声响起,秦君泽亲自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抬手道:“杜大夫,请坐下说话。”
杜青眯眼打量了下秦君泽,“看来要瞧病的人就是你了,你这后生装模作样地斟茶倒水,却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也不是个好东西。”
太敢说了!
虞辛棠心里赞叹不已。
不过依她对秦君泽的了解,他的装模作样往往点到即止,下一步就是直击要害了。
果然——
“病瞧不瞧随你,但你师兄在我手里,我活他活,我死他死。”
毫无意外的,杜青憋屈地坐下为秦君泽诊脉,手刚一搭上,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坐直了身子,凝神屏气。
“是否毒发时如万蚁蚀骨,全身上下疼痛难忍?”
“是。”
“发了几次?”
“一次。”
杜青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是得罪巫神娘娘了。”
“巫神娘娘!”虞辛棠大声重复。
杜青故作高深地点头。
虞辛棠惊疑不定地看向秦君泽,“这是世界地图升级了?”
秦君泽见她这般,挑了下眉,吩咐歧川,“先把杜大夫的师兄送去见巫神娘娘吧。”
“是,公子。”
“使不得,使不得,我说笑呢!”杜青急得跳了起来,赶忙拦住歧川。
虞辛棠这才知道被诳了,心里有些尴尬。倒也不是她容易被忽悠,只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连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都降临到了身上,妖魔鬼怪似乎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一只借尸还魂的鬼。
杜青这回彻底老实了,“你所中的毒叫蚀骨,中毒后仅能活半月,每次毒发或时隔几刻,或时隔几时,或时隔几天,毫无章法可循,宛如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不知几时落下。意志不坚定者,大有选择自我了断。”
“如何解毒?”
“这毒我解不了。”
秦君泽丝毫不慌,极为沉着:“万物相克,有毒药便有解药。杜大夫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有办法的。”
杜青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我是解不了,但我知道解药在哪里——在西南巫灵族的神庙之下。那庙下有一山洞,洞有灵泉,四周长满了一种长叶白茎的草,名叫月光草,这草便是解药。但据说山洞内有巨蛇镇守,唯有巫灵族的神女才能采到此草。”
秦君泽道:“劳你再详尽说说这巫灵族。”
杜青有些诧异,“你真的半点没听说过巫灵族吗?不该啊……巫灵族人向来避世不出,性情内敛平和,若非深仇大恨,他们应当不会下蚀骨。”
“据我所知,上次中这毒的也是一名男子,约莫在十几二十年前。”
“巫灵位于西南深山之中,族人擅毒与蛊,通常不与外人通婚,若出现此类情况,要么外人放弃一切进山,要么族人被逐出巫灵。”
“那男子初初就知晓这一规矩,依旧引诱巫灵女子同他厮混,可当女子身怀六甲,他又言不舍爹娘,不肯进山。于是,女子遭到了族人驱逐,后为他诞下一女。成婚后男子逐渐暴露本性,与狐朋狗友鬼混,败光了家产,还和其他女子纠缠不清,逼得巫灵女子下了蚀骨。”
“那男子最后被毒死了吗?”发问之人是纪羡,他听得津津有味的。
杜青瞪了他一眼,板着脸道:“死了,不过是被女子捅死的,她恨极了他,甚至等不及他被毒死那天。”
秦君泽思索片刻,“我肯定和巫灵无冤无仇,那日有十几个身着异服、手持弯刀的男人刺杀我,毒就下在刀口上。”
“十几个!”
杜青大吃一惊,而后喃喃道:“定是巫灵族内发生了什么……”
“杜大夫似乎很是了解巫灵。”
“医者所识之人,形形色色。我曾救过巫灵神女,巫绮。她是一位善良温柔的神女,负责侍奉巫神娘娘,和掌管族内事务。派出十几个巫灵男子下山行刺,绝非她的行事风格。”
他严肃道:“我不收你诊金。但你去巫灵后,务必递信告知我巫绮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