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担忧地问,“可是世子发生了何事?”
“世子一切安好,只是听说您要将受伤的二公子送去边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语气略显激动,解释道:“王妃为我做主,责罚了二公子,我便心满意足了。西北一行路途遥远艰苦,二公子还身负重伤,若有个万一,王妃又该难过了。”
廖清动容,“辛棠,难为你为我着想。上次我便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可惜晚了些,害你又受了委屈。至于他,你不必担心……”
虞辛棠以为王妃会说她已安排好了一切,可廖清眼色忽地暗了下来,“这个妖孽,我看他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妖孽。
王妃第二次说这个词。
虞辛棠猛然想起侍女的话,“二公子还说——我若活下来,从此两不相欠!”
炙热夏日里,她陡然手脚冰凉。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妃恐怕知道了二子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那王爷和世子知晓吗?秦君泽会不会被赶尽杀绝?
唇亡齿寒,她心间浮现出这个词。
“世子妃,你在想什么?”
她倏然回神,神情僵硬,“没、没什么。”
廖清笑着,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世子都告诉我了,他能恢复多亏了你。辛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儿媳。”
和王妃分开后,虞辛棠继续往府外跑,直到看见尚未启程的队伍,她才停了下来。
她喘息着,心脏狂跳,剧烈的奔跑让她嗓子发疼。
她一步步靠近马车,突然,一把带着剑鞘的剑拦在了她身前。高大冷硬的男人一声不吭,阻扰的意味明显。
“让开。”
“公子需要休息。”
“我说——让开!”
虞辛棠不知为何,变得心烦意乱,克制不住脾气。
这时,车里传出一道气息不稳的声音,“歧川,退下。”
她上了马车,纤细的手指在帘前顿了一下才撩开。
车里的人倚着车厢,面部骨相完美,可毫无血色,衬得羽睫和虹膜愈发黑,莫名有种森然感。
没由来的,她对上那双凤眸时,心漏了一拍。
她想,这可能是由于心虚。
“小……”想起他那句怪里怪气的“嫂嫂”,她又改口道:“秦君泽,你还好吗?”
她问得气弱,到后面几乎没声。
当然不好,车里都是血腥味,浸透衣衫的斑斑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令她眼眶发热。
他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是我小瞧你了。”
她猛地攥紧了手,感到无地自容,“秦君泽,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王妃发狠地罚完他后,还要将他弃于边疆。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事情是她导致的,道歉都显得那么苍白。
“你很愧疚?”
她点头,“嗯。”
他笑了一下,“那你过来些,我告诉你一件事。”
伤势令他声音虚弱了些,听起来竟温柔了许多,带着微妙的哄骗意味。
虞辛棠情不自禁靠了过去,旋即,一声轻蔑的冷笑传入她耳中。她立刻察觉到了危险,想退开。可已经来不及了,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已然勾住了她的脖子,她不受控制地跌到了他身上。
她先愣了一下,随即挣扎了起来,“秦君泽,你疯了吗!”
他分明受了重伤,可力气却大得惊人,手臂紧箍着她,使得她挣脱不开。
“虞辛棠,我们没完。”
他低声道,潮湿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她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
秦君泽感觉到了她的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离异性这么近,少女柔软温暖得令他感到诧异。可也就是这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少女,接连让他失算、受伤。
似有一股古怪的痒意出现在牙尖,他难耐地磨了磨牙,随后张口咬住了面前的玉颈。
霎那间,他似乎听到牙齿刺进血肉的声音,喉咙变得异常干涸,急切渴求温热香甜的血液淌过喉间,为他解渴。
这么弱小,会被咬死吧。
——此念头一出,他立刻松开了嘴。
可舌尖还是依依不舍,卷走了牙印上仅有的点点血迹。
虞辛棠瞳孔倏然缩小。她再也顾不上其他,手故意按在他伤口上,趁他吃痛时逃开了。
“你你,你!”
她又惊又怕,手捂住的地方仿佛刚被一条湿腻的蛇滑过,令她毛骨悚然。
“你真是有病!”
她大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可身后传来轻轻的、低低的笑声,慢慢地,笑声逐渐变大,到后面还夹杂着低咳。
周围的血腥味愈发浓了。
她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少年发丝凌乱,失血的唇涂上了一点她的血,嘴角向上扯着,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如有实质,缠得她窒息。
“虞辛棠,我们没完!”他提高声音重复道,带着显而易见的偏执和疯狂。
虞辛棠被他这副模样吓到,慌乱转过头,又快速下了马车。
即便如此,她依旧听到他在车里大吼,“虞辛棠,我们没完!”
三遍。
她捂住耳朵,往府里跑,思绪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