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食后,虞辛棠漫无目的的在府内晃悠,之前她唯恐撞见秦君泽,都没好好逛过王府。
走至某处,听闻墙外传来吆喝声,隐约辨出是卖蜜饯饴糖糕点的。
她见四下无人,提起裙摆翻过栏杆,走到墙边,喊了一句,“我要买!我要买糕点!”
吆喝声顿止,改为,“是墙内的姑娘要糕点吗?”
“对对对,是我。”虞辛连连应声,忽然瞥见一旁的树,主干粗壮,枝干繁多,似乎……有些好爬?
她玩心大起,攀着树枝就往上窜,待脚踩到第四个分枝上,往下一瞧。
外墙边立着一妇人,身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肩挑箩篼。她被枝头的动静惊得抬头,抬眼就和一年轻的夫人对视上了。
妇人先是一怔,随后放下肩上挑的箩篼,和蔼地笑道:“小夫人,您要什么糕点?”
“芡实糕、绿豆糕、桂花糕……”她回忆着彩练平日里吃过的糕点,思绪涣散,脚下不慎一滑。
她惊呼捂眼,心想这下惨了,不死也得残。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食物甜甜的香味。
“小夫人?”妇人圆润的脸彻底笑开了,唇边、眼角浮现浅浅的皱纹。
虞辛棠回过神来,红着脸从她身上跳下来,惭愧且后怕道:“多谢您,若不是您,今日我恐怕小命不保。”
妇人指了指她身后,“不会的,贵人的护卫还候着呢。”
她一转头,发现身后冒出了一人,黑衣,镶靛青色的边,双臂绣着饕餮兽面与云纹,沉默地跪在她身旁,似在等候她吩咐。
略微一思索,她便懂了,脸更红了。
这恐怕是王府的暗卫,背地里也许还有。她爬树买糖,还不慎摔下树的事,估摸很快就会传到王爷王妃耳朵里。
何其社死!
她闷闷地对那暗卫道:“无碍,你且退下吧。”
“是!”
暗卫说完离开了。
虞辛棠对妇人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谢您。”
妇人摇头,“民妇天生力气大,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小夫人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少时颇为顽皮,从院里的槐树上掉下来时,我也是这么接住她的。”
说着,妇人眼神变得十分温柔。
虞辛棠道:“那您将这些都卖与我吧,今日早些还家。”
妇人依然婉言拒绝,挑起箩篼要走,虞辛棠不甘心地问,“您每日都会经过这里吗?”
见虞辛棠诚心要报答她,妇人迟疑了下,道:“民妇与家里那口子在玉珍巷摆了一小摊,每日午后会卖些冷饮子,小夫人有兴趣可来瞧瞧。”
虞辛棠高兴地答应了,并在当天下午就去了,可不料在路上遇见了一桩“碰瓷”。
一群人不远不近地围着一辆大气华贵的马车。马车前,一个胡须蓬乱、衣裳褴褛的男子正哀嚎着,马夫走上前,黑着脸道:“叫什么叫!我们的马车根本就没碰到你!”
男子抬了抬左腿,脚腕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状,“大家看一看啊,都为我评评理,我的脚都成这样了,还说没碰到!”
马夫压低声警告,“我家主子脾气可不好,我劝你识相些,滚远点。”
男子充耳不闻,坐在地上仰天大哭。
虞辛棠眨了眨眼。男子左边眉头的黑痣,似有些眼熟。
马夫神色焦急地看了一眼紧闭的车帘,低声怒吼,“你意欲何为!”
“赔钱!你起码得赔我十两银子!”男子图穷匕见。
“好。”
这句并非马夫所言,而是车里传出的。
车帘被下人撩起,一个项带赤金莲花璎珞的绯衣少年走了出来,他踩着另一下人的脊背,缓步走下马车,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长得昳丽至极。
他悠悠道:“我赔你一百两,不,两百两。”
白玉般的手伸到空中,自有人将银票递到他手里。
他笑吟吟的,转手将银票放入男子手中。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真是菩萨心肠!”男子激动地接过银票,不确定地看了又看,移不开眼睛。
他没看见的是,少年直起身子,复又伸出了手,一把刀落到了他手里。
少年双手握着刀,双脚分开肩距,刀尖在男子双脚间比划几下,似在考量砍下哪条腿更划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