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可是她好像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宋亦浔一愣,立刻回答,“喜欢。”
温刑正领着一众宫人进来,忽地脚下一滞,做了个手势,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退下。
“有多喜欢?”韫月又问。
“你想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听起来,好像是很喜欢很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圆房呢?”
宋亦浔无言以对。
她不喜欢他,所以她不能理解他想要的两心相悦。
可因为他的沉默,韫月却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清醒了,她满面泪痕地看着他,缓缓笑了,悲凉到自我厌弃,连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
“你骗我。”
“你们所有人都骗我,都利用我。”
她这辈子,最爱她的人,都在骗她利用她,她这辈子,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骗她。
他何曾在她心里这么重要了,骗了她能让她这么痛苦?
要真是如此,他可以放鞭炮庆祝了。
最重要的还是那句“所有人”,然而无关人士的欺骗与利用如何能让她痛苦至此。
哪怕沈嘉泓和梁毓灵的双双背叛,她也只是有些难过。
这世上能让她这么在意的,只有梁王和她弟弟,但她弟弟才四岁。
梁王!
该死!
“我没有骗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才能解释。”虽然他只是顺带的,眼下能最快解决的,还是他的问题。
“解释?”韫月呵呵轻笑,泪落无声,“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什么都不想听。”
韫月的状态很不对劲,让宋亦浔有种错觉,好像他要是眨一下眼睛,她就能原地消失,再也不见了。
他想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她就没可能逃离她。
可他刚碰到她,她就缩了手,平静的语气诉尽了厌恶,“别碰我。”
泪珠滑落,滴在他手背上,几乎能灼伤他,他沉默地看着她,方知咫尺天涯。
他苦涩道,“我没有骗你什么,你不能这样冤枉我。”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宋亦浔声色急切。
他再一次捉住她的手腕,她还想躲,可只要他不给她机会,她就没可能躲得开。
她唯一能做的,是握紧了拳头,这是唯一的对抗。
宋亦浔也不在乎,他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紧紧摁着,他声音恳切,“所有人都说我是暴君,可就算是暴君,也是人,你冤枉我,我也会心痛。月儿,十年前,你看到我杀人,从此疏远我惧怕我,这颗心就一直在痛,它痛了十年,痛到感觉不到心跳。
可是你忘了,我杀的那些人,原本是来杀我的,我只是自保,我更不能让他们伤害你。可是你什么也不问,甚至一句指责也没有,就一声不吭地远离我。
你要是怕我杀你,凭我的本事,我会没有机会吗?你这么聪明,只要你想想就能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可是你想都不愿意想,就这么冤枉了我十年,直到我们成亲,我们朝夕相处,直到你愿意再对着我笑,这颗心才没那么痛了。它已经受过一次伤了,你真的忍心因为莫须有的事,再让我心痛吗?”
韫月从来不觉得自己当年的疏远有什么错,毕竟谁不怕死呢。
可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真的做的不对。
即便一开始年纪小想不明白,后来年纪渐长也该知道,他要真想杀她,随时都有机会。
可是她为什么想过呢?
韫月真的想了会儿,然后发现,不对啊,她后来为什么越来越讨厌他,不就是因为他整日挖苦她嘲讽她吗。
反正都是讨厌,是因为怕他杀她,还是因为他总讽刺她,重要吗。
虽然她还是不肯说,至少眼睛里有些生气了。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逼你。”宋亦浔轻声说,“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难过,我会担心。”
“就算我不说,你也可以查到的。”韫月垂着眼。
是啊,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查到,就算她说了,他也未必会信,还是会去查,那她在这里左右为难是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做什么。
“你不想我知道,我就不去查,只要你不再伤心。”
“我伤心与否,重要吗?”韫月讥讽道。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看起来好像很真诚,若不是已经看透了他们的算计,她都要信了。于是,她故意说道,“如果我冤枉了你,却很开心呢?”
宋亦浔“……”
他眼含无奈,“我当然不希望我被冤枉,但如果这样会让你开心,我没关系,只要你开心。”
“我真有这么重要吗?”韫月自嘲地说。
他真的有必要,只是为了利用她,把自己踩得这么卑微吗。
“那十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我被你疏远,眼看着你和别人有说有笑,我即使嫉妒地发疯,我可曾伤害任何人?”
韫月垂眸不语。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现在呢,真要冤枉我,才能让你开心吗。”宋亦浔紧追不舍地问。
韫月不知道,她只觉得脑子好乱,头好疼。
她到底要怎么办?
她到底要相信谁?
为什么要让她陷入这么痛苦的境地。
姨母……
如果她不是细作,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