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也会这样死去。
她甚至都未必能去到宋国王都。
当初得知要和亲宋国,众姐妹都惶惶不可终日,就是怕死于非命,才想尽办法躲开和亲的使命,虽然最终落到她头上,可她那时痛苦于被姐妹和未婚夫的背叛,痛苦于父王的舍弃,加上后来和宋亦浔的几次相处,都让她险些忘了和亲宋国的可怕。
此刻,将来血淋淋的结局就在她眼前。
她怕了。
像那日乍见到宋亦浔,和所有人一样,如此惧怕他,如此贪生怕死。
“都收起来!”她不寒而栗,颤着声音说。
是不是,她只要不行差踏错,宋亦浔就没有理由害死她?
丝竹见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被大王“宠爱”的喜悦,不由得也跟着忧惧,赶紧给丝雨使了个眼色收东西,别再胡乱废话,一面上前轻声道,“公主,您怎么了?”
韫月满目惶然,对了,信。
她还有信。
韫月慌里慌张地拿出信,信封上的火漆完好无损,说明没有人打开过。可她忽然在想,即使宋亦浔看过,他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
她长长地叹口气,先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字迹是父王的,还好。
那日她安顿好之后就给父王写了信报了平安,总之是报喜不报忧,所以父王的回信亦是如此,只是到最后,免不了像每个嫁了女儿的父亲一样,殷殷期盼女儿女婿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恩爱?
早生贵子?
跟谁都可能,跟宋亦浔……
韫月忽然思绪一顿。
刚见到宋亦浔时,她是极度恐惧,怕他即刻杀了她,可一次又一次的见面,她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偶尔还能甩他脸子。
这是为什么。
不管愿不愿意,她得承认,是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她其实明白纵然宋亦浔很可怕,却似乎没有痛下杀手的打算。
而他又对她有点那样的心思……
如今虽然她察觉到他的险恶用心,但她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让他不止是一点点喜欢她,让自己从最得宠的公主,变成最得宠的后妃?
这样,她或许还能保全自己,甚至于救下父王和弟弟。
但,这可能吗?
宋亦浔这样一个铁血暴君,他想成就一番霸业,势必是不能容忍自己有软肋,还被一个女人左右的?
他未必能容忍他多喜欢一个女人,尤其这女人还是敌国的公主。
可……
这应是她唯一的机会。
赶在他除掉她之前,让他舍不得。
要如何做,母妃教过她的。
不求真情,只求,活着。
·
昨日发生了绿保对韫月不敬重,口出恶语的事,才让宋亦浔意识到,他对韫月表现出的无视,不仅让人欺辱了她,连绿保都轻视她。
若是人人都敢因此羞辱她……
这绝非他的本意。
他只是……他只允许他自己欺负她。
深思熟虑之后,他一改之前的不闻不问,他吩咐人买冰送到她那儿用。
但这似乎还不够。
果然,昨晚韫月求情失败,转身就走,让宋亦浔意外又懊恼,早早吩咐人不得把他饶了绿保的消息传出去,想着韫月这么在意绿保,应还会再来一趟。
只要她来,他就会让别人知道,她是不同的。
可没想到,韫月打听不到消息,干脆就放弃了,宋亦浔大感意外,这么轻易放弃根本不是她的性子,虽不解,他借了那谁谁的名头把人诓过来。
于是便有了他领着一众官员们外出狩猎时和韫月偶遇的一幕。
如他所料,他只表露出半分的礼节,就足够外人浮想翩翩。
但没料到的是,她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