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洛抱着她的手,嚎啕大哭,像小时候被外祖母接回家时,哭着问她是不是不应该出生时一样委屈。
那时外祖母只用力抱着她,坚定地说:“我们都感谢你的诞生,佩内洛。我们爱你,外祖母永远爱你。”
“我给佩内洛做喜欢的蓝莓派和菠萝面包吧?”外祖母擦了擦她的眼泪,慈爱地说,“加上浓浓的巧克力酱,佩内洛喜欢吃这个。我之前教给珀西这些食物的做法,期望他可以做给你吃。可现在也庆幸我早就将方法教给了你,你想要,自己就能做到,佩内洛。这是外祖母最高兴的事。我知道,你有勇气去做任何事情。”
外祖母站了起来,腿上的毯子掉落在地上。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如此精神,如此有力气。
佩内洛与外祖母一起做出了这些食物,她做得很好,和外祖母做的一样美味,味道分毫不差。
浓浓的巧克力酱的香味开始飘散,他们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外祖母高兴地说:“你看,佩内洛,不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做得很棒。”
饭后,外祖母不愿回房休息,让他们将躺椅挪到窗边,看着瓦蓝的天空,晒着太阳。
午餐耗费了她不少心力,她又服下了一副止痛药剂,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佩内洛与父母都围在外祖母旁边,她紧紧抓着佩内洛的手,还在对她说:“你要好好生活,佩内洛,好好生活……”
她缓缓闭上眼睛睡过去,起伏的胸膛越来越缓,直到再也不动。
佩内洛握住的手变得冰冷,掌心的红色褪去,只余苍白,渐渐的,外祖母的皮肤像是覆了层蜡,好像彻底失去了生气。
“妈妈!妈妈!”索菲娅扑在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佩内洛摸了摸外祖母的脸,就像她以前总摸她那样。她有些愣神,内心一片茫然,她看着外祖母安详的脸庞,只觉得心里似乎缺了一块,她想要外祖母能够像以前那样拥抱她,抚摸她的头发。
可外祖母没有这样做,外祖母没有回应她的请求,没有敞开那个温暖的怀抱。
外祖母再也不能对她微笑了。
1997年6月,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佩内洛失去了最爱的外祖母。
·
葬礼并不隆重。
邻居们来了,索菲娅交好的朋友很少,在她进入霍格沃茨后,与麻瓜朋友几乎不再联络,只有一两个还有来往,至于巫师朋友,在神秘人势力正强那段时间,索菲娅许多麻瓜出身的朋友都在第一次战争中死去,又或者远走他国。
外祖母就葬在教堂后的墓园里。
佩内洛安静地听从牧师的指示,做完了一切流程。她一直很平静,与撕心裂肺哭得几乎晕厥的索菲娅不同,这么多天以来,她的眼泪早都流干了。她可靠而平静地处理了外祖母葬礼相关的所有事情,她亲自从花园里挖出了那颗矮树。
大坑被填上了,一块崭新的大理石墓碑竖立在前方,佩内洛将矮树栽到旁边,绿油油的叶子搭在墓碑上,看上去像在为它挡风遮阳。
她抚摸着那块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夏日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却像是寒冰冻得人发抖。
外祖母的身后事处理完毕后,阿提克斯就开始提及去美国的事情。他这次很果决,很迅速。立刻就申请了去美国研究所的调函,办理好了所有手续,还催促着索菲娅离职,处理好一切事务。
接着,就是离开。
“我不去。”佩内洛拒绝与他们一起去美国,她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与他们交流,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外祖母的毯子。
那条绣着郁金香的毯子已经很久了。那是佩内洛一年级时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外祖母买的礼物:庆祝佩内洛成为了要入学的大孩子,她要与外祖母一起分享喜悦。
外祖母一直用得很爱惜,可是郁金香还是断了线。
“你们去吧,爸爸妈妈。我要留下来,我需要想想我之后想做什么,再选择以后的路。”再次被阿提克斯催促后,佩内洛说。
“去了美国一样能想,我们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阿提克斯说,“这样危险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我不去美国。”佩内洛执拗地说,“你们自己离开吧。”
阿提克斯罕见地发了火,指责佩内洛这时候了还玩些小孩子把戏,不分轻重。
但佩内洛不愿意与父母一起,怎么也不松口。